搂我在怀里,对着镜子两人的倒影说:
“伊莉丝,化妆就是我们女人的战袍。画上妆容,就没人能看穿你的虚弱。”
年幼的我似懂非懂,只觉得眉心那一点红格外的惹眼。红得好像能破开黑暗,带来勇气与希望。
带来无限象征美好的希望。
我用细刷蘸取一点口脂,点在血色近无的唇上。
重新梳妆打扮后,镜子里的我看起来状态好上许多,只有绿色的眼眸略显得郁结暗沉。
我起身,整理衣裙,双手叠在小腹前,端正地朝会客厅走去。
瓦罗娜夫人说得对。
化妆就是我的战袍。
用这一袭美丽的假面遮挡,没人能看得穿我虚弱至极。
……
婶母和表妹坐在小会客厅里,看来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大有我不现身,她们不走的架势。
季莫法娜虽说是我的表姨妈,但一来只是母亲的远方表姊妹,二来又不是我们家女管家,身份尴尬。婶母这样的客人来,她只能小心招待,无权送客。
季莫法娜在门外低声告诉我,今天下午我前脚出门,她们后脚便进门来,一直等到现在。
似乎是掐准了时机,一定来好好奚落我一通。
我和卡里金家的婚约已经彻底在王都沦为笑话。这些日子一来,明里暗里我收到过不知多少混杂怜悯或嘲笑的眼光。
婶母和堂妹真是好兴致,不惜坐着枯等一下午都要等到我回来。也不知道她们准备了多少话等着来好好嘲笑我一回。
这对母女看见我就像是豺狼看见绵羊,当即两眼放光。我那亲爱的堂妹,雷吉娜,一个嗓音娇嫩、甜美的少女,上来便得意洋洋地宣布我的失败。
——“伊莉丝,你下午是不是羞愧得躲到城外去流泪忏悔了?我告诉你,你忏悔也没用啦!希恩大人一定、一定会同你解除婚约!”
婶母则炫耀着丈夫走了什么门路成为军需官,搭上了正炽手可热的一位伯爵。伯爵还答应会让他们家能出席王宫的庆祝舞会。
“我还能跟伯爵跳舞!”雷吉娜在旁补充,洋洋自得又含着一丝酸意,“换做是我,才不会让希恩大人从手中溜走呢。”
我体力耗尽,本就没什么力气,听她们叽叽喳喳一句接一句,只想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倚在桌边休息。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我不能做出一丁点失礼的行为。
雷吉娜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有情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带到家里来,我都可以大方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表姐你这么不识趣,立马沦为下堂妇了吧!”
外界都在流传是我的不懂事惹怒了卡里金家,所以雍容高贵的瓦罗娜夫人才会冷酷无情地将我拒之门外。
一连那么多日的登门造访不得入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观望。只是对我来说,他人的目光又算什么。
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我的狼狈、不堪、卑弱。
与我真正想亲耳听到的那个答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