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竭力改正这个要命的陋习,强迫自己控制情绪平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希恩的信寄回到家里的那一天,我还是愣神地呆坐了许久,久到家里人们都要去喊医生了。
我深呼吸平稳下情绪,心里暗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当众出丑给父亲抹黑怎么办?何况今天还有陪我一起来的谢伊,她也——
我猛地想起身边的人其实和我同病相怜。谢伊喜欢着希恩,书上铁板钉钉地写过她对希恩抱有认同、倾慕之心。
这个认知让我的神经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又被丢进冷水里浸泡。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刻复杂的心情,一想到她的名字也与希恩联系在一起……
…不知怎的,我慢慢地松开了挽住谢伊臂弯的那只手。
谢伊的视线正在逡巡整个会场,她一定也看到了那一对。
她会是什么心情?她那向来平淡的眼眸里也会掀起波澜吗?
我张开臂弯,慢慢抱住她。
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我第一感觉是自己抱住了一块石头!
万幸她没有推开我的动作。颈侧有温热的气息压下来,原来是身高差悬殊导致谢伊不得不俯身低头下来,对我耳畔问:
“你想做什么?”
我心中愈加酸涩,轻轻安抚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又怕惹她也伤心。
像谢伊这样坚强的人,肯定不愿将自己的伤口暴露给其他人看。我怎么能恶毒地戳破?
我又生怕折辱她的自尊,让她误以为这是两个失意人互相舔舐伤口的可怜举动。
我自嘲地想,谢伊跟我才不是同病相怜呢,作茧自缚的独我一个。她那么强大,恐怕不会被任何人或物动摇。
“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胡诌了个借口,“你能扶我一下吗?我的鞋跟好像出了点状况。它可能卡——”
话的余音被迫吞回去。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理解里“帮忙”是什么样子的举动。
先是腰上一紧,随即猛然间脚尖离地,身躯腾空。
无法掌控平衡的我下意识晃动小腿、踢蹬着空气,抓紧身边的着力点——谢伊的肩膀。
……她居然把我从原地抱了起来,双脚离地,像拔萝卜似的从地里□□!
惊惧令我条件反射环住她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投来惊诧的目光。我涨红了脸,热意很快从脸颊蔓延到脖颈,乃至耳尖。
礼服裙通常设计得浮华夸张,我看着那蓬松宽大的裙摆宛如云朵如棉花般塞满她的臂弯怀抱。
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在斗柜上的瓷器玩具,心惊胆战地看着遥远的地面,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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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为害怕不得不向着罪魁祸首依偎去。
“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抖着嗓音,又惊又惧地搂着她的肩骨,不知不觉贴在她颈侧,“我害怕……”
尽管她没什么表情波动,我竟然奇异地从她眼中读取一丝意犹未尽?
当然她还是依言将我放下地,我握紧了折扇惊魂未定。正抓住她的衣袖,迫使她盯着我,要同她认真地讲不能随便把人像拔萝卜一样从地上抱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少年声音:“伊尔兰小姐,皇后陛下命我来邀请您前去一叙。”
这个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出现在我们身侧。差点连我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握住谢伊的小臂,谢伊就势将我往怀里一拽,面无表情地审视突然出现的外人。
刚刚消退的热意又回到我的脸上。我正想使劲推开她横在身前的手臂,突然想起大家都是同性,她本意也是保护我,顿时自欺欺人地放弃了挣扎。
主要是真的掰不过,她力气有些大得出奇……我只能搪塞自己,说不定在人家的认知里,这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我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只见来人是个清秀的少年从,穿着皇后侍从的衣裳。他对我俩现在这副失礼透顶的奇怪姿势视若无睹,无声对我俯身行礼,重复一遍:“皇后陛下想请伊尔兰小姐过去一叙。”
我认出他确实是皇后御前的侍从之一,颇得信赖。加上我早有预料,皇后在宴会开始前必定会找我私下谈话,便放心地相信了这侍从的来意。
于是我的视线在人群搜寻了一番,找到父亲,他正和魔法研究所的老师们谈论什么。周边没有人能插得进去话,也都识趣地留下空间给这些一心钻研魔法奥秘的书呆子。
父亲从前在研究所供职,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才离开。和那些教授们在一起,他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