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幅画被裹着油布,小心翼翼从商队的货车上被卸下来开始,从杰拉米自王都出发开始,从更早更早,我第一次听到北方师团的名号开始。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在准备的底牌。
望着金色的油画边框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露出微笑。
有谁会想到去茫茫雪海寻找北方师团的下落呢?战争早已结束,雪潮战争因雷帝被谋杀而中止。新上任的皇帝不到三个月再度死于一杯毒酒。
雪国的皇室陷入长期的动荡混乱。
帝国与雪国在那之后就陷入冷战状态。并非帝国不想把战线反推回去,只是前夕伤亡惨重,帝国压根拖延不起。
连最精锐的北方师团都全数牺牲,帝国的军心动摇,仓促聚集的军队还能反击吗?难道要指望那些用金钱收买的雇佣军去流血卖命?
雪国亦然。
那传说里骁勇善战、战无不胜的不死军团销声匿迹。雪国内部政权又处于极端动荡。
一切以休养生息为重。
双方因此隔空达成了奇怪的默契。
不议和、也不建交,拒绝对彼此开放边境。
但要说皇室私下里没有跟雪国达成一致是不可能的。否则以皇帝的秉性,不会在北方还有一个大国雄踞,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轻率出战亚特兰。
我赌六国盟会的名单上,一定有雪国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我写给艾略特这六个国家的名字后,得到他的肯定,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暂时松弛下来。
皇帝必定想趁着这次国家盟会,重新修复与雪国的关系,恢复邦交。
战争过去几十年了。该淡忘的淡忘、该向前的向前,死者长埋土下,生者还要继续前行。
当然,帝国与雪国注定还会开战,但绝不会在皇帝在位期间。
事实证明,我每一次豪赌,都是赢家。
我赌的就是,皇帝,或者说帝国明面上对北方师团的感怀,是皇帝私底下对与雪国商贸往来的默认。
此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施加了魔法,每一张看向我的脸都带着友善的笑容,目光或慈爱或认可。
一夕之间这些大臣贵族突然都变成看着我长大的慈祥长辈,浑然忘记是谁当面嗤之以鼻“女人怎么能掺和国家大事”。
在我脚站得快酸痛到支撑不住的前一刻,皇帝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他下令让人将这幅画重新装裱,往后就悬挂在议事厅的北侧走廊。
“每一位往来的人士都该将这画面铭记在心。”皇帝说。
坎贝尔侯爵大为赞同。
他们看向我的目光温和不少,尤其是坎贝尔,简直可以称得上慈爱。老爷子看他的长子都没用过这么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目光吧。
“伊莉丝,你继续说。”皇帝道。
“陛下还是容我先告退吧。”我笑着摇摇头,“今天不是陛下与诸位大人商讨要事的日子吗?不该因为我这么一件小事,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吧?”
皇帝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僵硬在原地,差点在他目光扫视下要瘫软在地的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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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顿。
“巴顿卿。”皇帝说,“你依旧坚持你对伊莉丝及伊尔兰家族的指控吗?”
罗宾斯·巴顿结结巴巴、抖得不成样子。
“陛、陛下,我……”
他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疯狂地大喊:“我还有人证,陛下!我还有可以证明伊莉丝·伊尔兰与雪国私底下交易的人证口供!人证就在我的马车里!还有这封信呀,信函上可是还有这个女人的亲笔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