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宁礼泡坏的大提琴,就问婆婆:“艺术生的一副琴要多少钱?”
婆婆戴起老花镜:“你要走艺术啊?”
“没、没有。”
婆婆又摘掉眼镜。“那些很贵的……我可供不起你。”
“我就是随便问问啦!……”
想着那架大提琴,想着那双打架都像拉提琴般优雅的手、脚踝处刺青,姜屿拿着珐琅喷枪,接连烧坏好几个胚子。
在婆婆无语的眼神里,姜屿摊牌:我对那个叫宁礼的姐姐很感兴趣。我想找她玩。
“找她玩”——这三个字,包含了十六七岁少年人最直白也最纯粹的向往。
姜婆婆盯她几秒,握紧姜屿的手。
对视间,姜屿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她真怕婆婆丢给她一本《如何捕获美少女真心》的彩印书!
但最后,姜婆婆也只是十分潦草地说了句,“去吧。”
哎呀,虚惊一场。
*
姜屿开始制造邂逅。
小镇女孩傻得很,不会那么多弯弯绕,每一次“偶遇”都漏洞百出。
暴雨前递来的深红色雨伞,转角撞出来的单车,书店里刻意选中的同一本书。
“……很拙劣的演技。”
旧书摊里,宁礼掐着琴谱,看一眼雪花电视又看一眼姜屿,如此评价。
也不知道是在说电视里的人,还是在说姜屿。
姜屿当听不懂,麻雀似的跟着她。
姜屿一身校服明净,黑发柔软,眸如点漆,气质似栀子般纯粹。
“我叫姜屿!”
所幸宁礼的性格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冷淡。偶尔呛姜屿几句,大抵还算友善。
姜屿终于问起宁礼脚踝的刺青。
“那是什么单词?”
“Halcyon,希腊语,是传说中的一种鸟。”宁礼站在水坑边,等红灯变绿,“Halcyon,读作halseeuhn,宁静安详的翠鸟,职责是守护大海。”
“你为什么会选这个词?”
“不是我选的,是店员推荐的。我又不懂希腊语。”
“……”
宁礼说话直白,姜屿大脑卡壳半晌。
头顶信号灯猝然放行。
她们撑着伞,脚下的斑马线被雨水侵蚀,模糊成一片白色的雾。
行到路边,姜屿憋出一句,“感觉很有意思。”
宁礼一愣:“什么?”
“我说……你的刺青,感觉很有意思。”
话音落下的电光石火,一只手轻掐了掐姜屿的后颈,把她向后拉扯。
是宁礼。
她几乎要把姜屿提起来,像提起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