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玥和素妍上马车,又严肃交代马夫一番后,苏琦罗这才折回茶楼里,和掌柜打听刚刚那个中年老妇。
此时茶楼的生意平淡,在老妇之后也只有二三人去买点心,故而掌柜还记得中年老妇,听苏琦罗打听她,便笑着说道:“以前我也没见过她,她应当是第一次来我这儿买点心,我看她出门的走向,应是往南边去了。”
“多谢了。”留下茶钱与打听费,苏琦罗出门去。
街上人来人往,苏琦罗往南边走,快走几步,瞧见有个桩子,便跳了上去,在人群中细细寻找中年老妇。
看过许多人都不是老妇,正当苏琦罗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妇人抬了抬头,正是她要找的人。
苏琦罗立马下桩追去。
中年妇人一路行色匆匆,脚下生风,饶是苏琦罗紧紧追赶也觉有些吃力。只是念着此事恐同母亲脱不了干系,她如何也不舍得就此放弃。
她步步紧随,又恐遭人察觉,只得刻意拉开几步距离,凤眸紧锁,唯恐眨眼之间那人便不见踪影。
两人一路穿过人来熙攘的闹巷,又途径一座石阶拱桥,此时往来百姓不过零星几个,担心会暴露身份,苏琦罗不得不放慢脚步。
眼见着中年妇人穿过一条深巷拐了个弯儿,苏琦罗暗道不妙,忙加快了几步,僻静的巷子里只余她一人深一步浅一步的踏步声。
她在拐弯处稍作停留,隐在暗处欲探一探那妇人的行踪。谁知深巷之中,一眼不见底,中年妇人却不知所踪。
糟了,妇人怕是有所察觉,故而便使了法子彻底将自己给甩了开来。苏琦罗心下凉了半截,她本以为跟着妇人许能探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哪知不过追了几条接便叫人甩了个干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彻底断了。
苏琦罗禁不住轻叹了声,思忖着不如回府再试探试探母亲,她不定哪日想通了就把实情说了出来。如此想着心下才觉好受了些。她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堪堪转身的功夫,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几个模样猥琐的男人。来人三四个,脸上浮着酒色,打量着苏琦罗的眼眸里满是贪恋与戏谑。
“哪儿来的美人胚子,今儿个落到几个爷的手上,你若是乖乖听话,好生将爷几个伺候舒坦了,便留你一条小命。”
几个市井小民哪里见过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一时垂涎三尺,恨不得将苏琦罗就地正法,好好快活一番。
闻言,苏琦罗不由得向后趔趄了下。方才只顾着追随那妇人,便不曾留神四下的环境。眼下看来,自己怕是不慎入了狼窝了。
她区区一个弱女子自是抵不过三四个生得五大三粗的男人,现下为几人团团围住,心中恐惧,可面上却更显冷静。她心知若是自己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受惊模样,只会叫这几人更为称心。
“我这里还有一些贴身的银钱,不如几位大哥拿去红苑买乐子去。何必为难我一个女儿家。”苏琦罗打着商量的口吻,想是如此双方都不必将事情闹大,他们应当会应允才是。
可是苏琦罗到底是低估了几个臭男人的好色程度。红苑里头的青楼妓子再如何妩媚动人,却不如苏琦罗这般动人清纯的未出阁女子夺目可口。今儿他们是铁了心要尝鲜,又喝了小酒,满脑子便一个欲字,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为首的一名男人跨步上前,一掌拍开了苏琦罗掌心的钱袋子,方才不留意轻触了下女儿家娇嫩的柔荑,男人更觉心头荡漾,眸中显出几分急不可耐来。
苏琦罗顿时警铃大作,情急之下怒吼,“我乃当朝宰相苏韶光嫡出之女苏琦罗,你们倘若胆敢动我一分一毫,他日必要了你们的脑袋,抄你们全家满门!”
“呵呦,吓唬谁呢,就你还相府千金?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这堂堂相府之女怎可能独自出府,还不得叫人八台轿子出来,又怎可能孤身一人跑到这肮脏的巷子里来。”
为首的男人此话一出,几人哄笑一团,谁也没有将苏琦罗的话当真。真是笑话,竟敢连相府千金也要冒充,真是比他们还要胆大。
苏琦罗气极,不曾想他们竟然软硬不吃。她往后退了一步,右手紧紧地攥于袖中。她的掌心里有一小包迷药,是拿来做防身用的。她打算待会这些人一有动作便将迷药洒出去。只是药量有限,恐也拖不了多少时辰。
双方僵持之时,天边忽而划过一道冷光,一名身着黑衣暗纹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众人皆是一怔。
却见来人手持冷剑,横眉冷眼,眸光里也好似淬着寒霜。不过区区一瞥,便叫几人看得腿也软了几分。苏琦罗认得出来,二人曾有过几面之缘,正是秦穆炎的贴身侍卫青衣。
“留还是滚,你们自己决定。”青衣长剑直指为首男人的胸口,薄唇吐出几个渗着寒意的字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他们是出来找乐子的,可不是寻阎王爷的。青衣一身煞气逼人,便是眼瞎的也能察觉出来。一时嘴里喊着大侠饶命,忙个个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眼见着方才还威逼自己的几个臭男人落荒而逃,苏琦罗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了些。她长吁了一声,幸亏青衣及时赶到,否则仅凭她手头的那些迷药,恐也没几分胜算。
好在是有惊无险。
幽深的巷子不见天日,苏琦罗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青衣,他待人疏离,言语颇少,不过好歹是个逢乱必出的铁骨男儿,苏琦罗心下感激。
她正要上前道谢,青衣眉眼薄淡地轻扫了她一眼,拢了长剑,脚尖轻点便如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青衣!”苏琦罗到底是晚了一步,青衣来无影去无踪,出手相助似乎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不留只言片语于她。
苏琦罗笑得颇为无奈,也不知秦穆炎怎的受得了这般冷冰冰的随从,她胡思乱想一番,心觉此地不宜久留,轻拂了拂裙上灰尘,便快步出了深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