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半夏把目光望向茂威汀。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竟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身份不明的邪恶男子身上。作为警察的羞耻心让她感到绝望,但对于真相的渴求却不断鼓励着她应该这么做。
茂威汀的目光从她美丽的脸庞上轻轻掠过,露出一抹淡淡而勾人的笑意:“想让我告诉你吗?小妮子。其实,这是个伪密室,一个先入为主、阴差阳错的伪密室罢了。”
“伪密室?”
“对,因为在这位记者朋友跟乘务员同志努力开锁的时候,这厕所的门锁根本就没有被卡死。”
“不可能。当时我们都费尽了吃奶的力气,门锁确实是打不开。”吴卓不服气地叫嚣道,他觉得茂威汀是在质疑自己的力量和逻辑。
“门锁打不开,难道只有卡死这一种解释吗?”茂威汀不疾不徐地说,“假如厕所里面有人使劲地扳住锁芯呢?”
——厕所里有人?扳住了锁芯?
“茂威汀,你的意思是,死者自己扳住了锁芯?”杜文姜迷惑地问。
“死者都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干这么费力的事情?扳住锁芯的当然是凶手本人了。”茂威汀平静的口吻,好像他只是在菜市场买两棵白菜。
“凶手本人。也就是说,当时凶手就在厕所里面,跟尸体待在一起?”罗半夏惊叫了一声。
“别这么激动。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不对啊!如果凶手在厕所里面,他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呢?”吴卓问道。
“所以,我才说这是个伪密室。你们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认定门锁已经从里面卡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开锁之前,却忽略了小金去拿锤子的那段时间……”
——拿锤子的时间?当时,吴卓跟周正元两个人都在厕所门外守着。
“等一下!”吴卓突然叫道。“当时,我跟周正元轮流上了一次厕所!如果周正元也是帮凶的话,对面厕所里的凶手完全可以趁我上厕所的时间逃出来!”
茂威汀耸了耸肩,说:“就是这么简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三个大学生身上。
三个贩毒犯、三个杀人犯——这样的头衔跟豆蔻年华的大学生们实在很不相称。
“这下我全明白了。”高珊妮接过茂威汀的话茬,如总结发言似的说道,“关芝芷就是在案发现场对面上厕所的女生,她所扮演的角色是占用住对面的厕所,不让吴老师方便。等到吴老师过来找乘务员的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回到了座位上。而跟死者一起躲在厕所里的是李孟,他是真正的实施犯,当乘务员小金过来找锤子的时候,他就得以从厕所里脱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茂威汀赞许地点点头,说:“周正元的角色最为关键,她负责在现场推动情节的发展,引导每个人的行动。比如,让乘务员小金着急担心,唆使他使用锤子砸坏门锁;同时,也提醒吴卓及时去对面上厕所。”
“那么,那把锤子也是他们故意放在小金能看到的地方的吧?”吴卓说,“果然是缜密,我都被他们给骗过去了。”
“哼,可恶!”说时迟那时快,李孟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高珊妮旁边,右手制住她的行动,左手拿着一把尖刀抵住了她的喉咙。“听着,马上准备汽车,我们要在下一站安然离开。否则,这个女的就没命了!”
高珊妮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如冲天般凄厉:“威汀哥哥,救命啊!”
尾声
“夏姐,菜够吃了,不用再做啦!”
餐桌旁,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正对着一个阴沉冷峻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着饭。
堂堂刑警大队副队长罗半夏警官却系着围裙,在厨房里面掌着大勺,为那一对上辈子的冤家做饭。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大张旗鼓地做菜了,虽然厨艺不知道下降没有,心境却明显有所不同。
为了报答茂威汀解决了那次春运列车的大危机,同时又挺身而出救了高珊妮,罗半夏不得不屈尊请他们吃饭。其实,与其说是茂威汀救了高珊妮,不如说是救了罗半夏自己。
当时,罗半夏义愤填膺,个人英雄主义的情结涌上来,偷偷溜到李孟的侧后方,想要来个突然袭击。谁知,她的行动早就被李孟看在眼里,手中的尖刀一甩,那刀子如子弹般直直地向她飞去,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罗半夏闭上眼睛,心想难道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等到她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有一只男人的手臂,上面插了一把尖刀,汩汩地流着鲜血。黑色的衣服是如此熟悉,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一声痛都没有叫过。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茂威汀救了她。在千钧一发的刹那,伸出自己的手臂,为她挡住了那一刀。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感动,有惊讶,更有说不清的疑惑。
那样一个自私自利、形迹可疑的男人,为什么会出手救她?
事后,杜文姜还满腹狐疑地问她:“小夏,你真的在跟那个男人同居吗?”
“怎么可能?他只是我的邻居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租住的房子其实是被房东隔断的。很多时候,他们需要共用同一个客厅和厨房。茂威汀所说的同居,大概是指这个意思吧。
“那他怎么会舍身救你呢?老实说,我本来也想冲上去替你挨那一刀的,结果却没有他快,真是悔死我了。”杜文姜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十二万分的悔意。
但是最终,这个疑问还是被束之高阁,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