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晓穿着一身被打湿的夏季校服,头发乱糟糟地散开垂下,看不清表情。
她用右手捂着发红的左臂,左脚好像受了伤,站在人群中央,被几个写作“大姐大”读作“精神小妹”的高个女生推来推去,倔强不倒,却又无能为力。
“真是笑死我了,被你保护的那个软脚虾在办公室里帮你做个证都不敢。还最好的朋友?哎嘿,我猜某人的心这会儿肯定拔凉拔凉的。”
“你是个成绩好的乖学生,混白的就好好混白的,何必要来坏我们的事儿呢?你也不看看大人们都怎么说的,这些事儿都只是小孩子们闹着玩儿的,只要不太过分,过了这个年龄段就都正常了。”
不太过分?夏晓晓心如死灰。
在她发现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之所以突然变得内向了许多。
双方家长更是只通了一个电话,便线上和解了。
她甚至还记得,这位“朋友”在被家长接走时的对话。
“你要和那几位同学好好搞好关系,她们只是一时调皮,本性不坏的。有做出那么大生意的父母,她们的真实家教肯定不会差的。你爸你妈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个名堂,到现在才知道人脉资源有多么重要。咱家也没什么能力和资源,以你的成绩,大学毕业了可能也找不到啥好工作。你只要和这几个同学搞好关系,一毕业她们就会念及友情把你送进大单位的。”
“可是……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你去找你的那个朋友帮奶奶安排个床位,人家鸟都不鸟你……我觉得……只是认识她们,好像算不上人脉资源吧?”
“你还小,你不懂,记住爸爸妈妈的经验教训就可以了,上次那是失误。再说了,你跟她们对着干,你就有好果子吃了?你要示弱,这样她们以后就会觉得你可怜,然后不欺负你了,还会因为愧疚而对你好。”
夏晓晓沉默地听完这番对话,自嘲地笑了笑。
至于曾经公开打击班上嫌贫爱富风气,几年前还在过马路的时候舍身救下过学生而广受好评的班主任,这次则因为母亲重病,床位走了关系,而沉默不语。
“夏晓晓,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电话对我影响有多大啊?我那个生物爹和我那个婚驴妈又要给我念紧箍咒,我那个老不死的爷爷又要跟我逼逼赖赖。这下好了,我零花钱没了,之后几周周末出不去了,你说你怎么赔我?给我跪下道歉!”
“大姐头,她爸爸毕竟是……”
“闭嘴!她爸领导年年都要给我家送礼,她爸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领头的长腿贫胸女便伸出穿着昂贵小皮靴的脚,朝夏晓晓的膝盖上踹了过去。
而其他几个肥头大耳的凶悍姐妹则将夏晓晓的肩膀死死按住,不让她有任何躲避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个在头上缠了条外套的身影迅捷地蹿了过来,将那长腿贫胸女撞了个踉跄。
原本,黄挺没敢用全力,毕竟他跟着爷爷学的可都是能杀人的技艺,加上不想惹出大麻烦,他特意控制了力度,只准备点到为止。
可谁知那长腿贫胸女平衡能力比小学生还弱,在原地晃了半天,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你他妈谁啊?知不知道我爹和我爷爷是谁啊?以为我是女人好欺负是吧?就你这种男的我他妈能一个打十个!”
长腿贫胸女哪受过这种委屈,她的尖叫声不仅破防还破了音。
在从地上恶狠狠地爬起来之后,她抬起脚就往黄挺的下三路踹去。
然而,黄挺轻而易举地便满脸嫌弃地抓住了她的脚。
轻轻一推,她再度四脚朝天,但后脑没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黄挺的鞋上。
这女疯子体格这么差,黄挺不敢保证她这一摔不会摔出问题来。
像他这样真正的习武世家,都是既淡泊名利,又有血性的人。
但现在是和平年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一码事,点到为止别给自己惹上大麻烦又是另一码事。
长腿贫胸女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自己不仅被一个男人当着跟班的面撞摔了两次,而且这男人握住她的小腿时居然还满脸嫌弃?
更可恨的是,虽然这男人用外套缠着脑袋,但从缝隙中去看,无论是眼睛还是脸,都是她这辈子在现实中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她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会存在什么生理性的喜欢,但她现在信了。
不过,由于她腿长,加上家境还不错,从小到大,绝大多数近龄男生在她面前都是低眉顺眼。
今天吃了这么多窝囊气,她算是彻底破防了。
“你们都还愣着干嘛?揍!都给我狠狠地揍死他!我今晚我就是离家出走,我也要把他拖到宾馆里舔我的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