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根听着,几个老头子谈论着陈驴蛋一家的惨状,忍不住哽咽,是的,他就是那个据说是喝了父亲的血,顽强活下来的婴孩。
那时候的被几个老头子称为老常叔的,是族里辈分最大的老人,他经历过很多苦难,懂得很多事儿,可以这么说,没有他就没有陈有根的今天。
当时,他赶到现场淡定地指挥着现场。
“小七你先去把孩子,抱来给我抱着,你们几个,把驴蛋家的席子,床单都拿出来,把死尸用席子裹上,席子不够就用床单,把人包裹严实了。”
坐在驴蛋家院子里的石凳上,接过小七递过来的瘦小的孩子,纵是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也还是很难过,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命大的,可怜你爹,到死都惦记着你啊,死都不能闭眼”
“老常叔,这人埋哪儿合适?”
按理说他们都不是正常的死亡,还有他们之中还有几个幼小的孩子,幼小的孩子夭折都是直接扔进乱葬岗的,年轻的人,非正常死亡也是不能埋在祖坟里的。
“也别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就让他们一家齐整整地搁一起吧”
“埋在祖坟里?”几个人不确定地再次询问。
“人死如灯灭,埋搁哪里都一样,有啥事儿,我担着”陈老常摇摇头。
怀里的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常突然咧嘴朝着他一笑,老常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怎么说你也是驴蛋家留下的根啊,以后你就叫有根吧”
幼小的有根被陈老常带回了家,他家里也是家徒四壁,他的小重孙子十几岁的小安已经考上了童生,家里已经无力承担孩子继续科考了。
养了这个孩子,无疑就是给家里雪上加霜,但是善良的一家人,也是什么都没说。
以前他有个几个儿子孙子,这几年陆陆续续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就剩大孙子一家了,他觉得不能给孙子一家人,再增加负担了,就提出单独带孩子出去生活。
任大孙子一家怎么挽留,他都坚持出去。
带着幼小的他,陈老常四处给他找吃的,甚至为了他还专门,养了条下崽的老母狗,就为了他天天能喝上一口奶,稍微大点的时候,经常有小孩子跟在他后面,喊他狗娘养的,他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整天就乐呵呵地跟着老母狗,还有老常一起,在那几亩贫瘠的土地上劳作。
给他讲做人的道理,讲做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良心。
8岁的时候村里一个孩子欺负他,骂他命毒克父克母克家人,他怒不可遏地跟那个孩子,打了起来,衣服都在两人互殴中撕破了。
回来后,陈老常很是心疼地,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后,伤心地问陈老常:“太爷爷,他们真的是我克的么?”
“傻孩子,怎么会呢,他们是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了,走,太爷爷带你去找他家算账”
“算了,太爷爷,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跟他打架,让太爷爷操心了”
“没事儿,把衣服脱下来,让太爷爷给你补补”
“太爷爷,你眼睛不好,让我自己来吧”
看着懂事的孩子,老爷子欣慰地笑了。
在田里劳作了一天,陈老常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了,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外照射过来的月光,轻轻地抚摸小有根的头,喃喃自语:“孩子,快点长大吧,太爷爷要不行了”
小有根茫然地睁开眼睛:“太爷爷,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孩子,惊醒你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陈老常把陈驴蛋一家悲惨的往事讲了出来。
“太爷爷那个孩子,就是我吧”
陈老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