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郎腕中,不辨谁白。
弃子与棋子,果真十足和协。
如果说杭家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人,估计也只有杭逐舟了。
可是杭含真不确定,都已过去十年,连她都快记不起义兄的容貌了,他是否还能认得出她?
是以,面对祝和风的问题,她难得支吾其词:“或许有吧。”
却没想到,祝和风听完,眼中的忧虑反而多了一重。
杭含真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了,她急切问道:“怎么了?”
又是一声叹息,“你听说西北运粮的事了吧。”
“那又与杭家有什么关系?”
祝和风道:“运粮的钦差,正是杭家主所力荐的自家大公子。”
杭含真懵了。
从京城到西北,杭逐舟还是个坐着轮椅的文人,怎么能做这种风餐露宿的事?
就算杭家人觉得前朝无人,脑子不灵光做出冲动之举,符羡也能同意?
不对……杭含真怔怔地望着祝和风,精米与珍珠米各都有千斤,送到后少了一半不说,剩余的还成了霉米。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看管不利,就是大罪!
要是再惹得西北军心不稳,消息传回京城,杭逐舟、再加上引荐的杭家主,哪怕赔上命,也万死难辞其咎!
“我要去见圣人。”杭含真果断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最亲近的兄长去死。
“圣人定下的决策不会随便更改,何况,他的心思,你不了解吗?”
祝和风一把拽住她的手,他只说完这句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杭含真却明白了。
如果祝和风没有紧紧握着她,她恐怕会双腿无力地跌坐下去:“是圣人故意为之……不论是让杭家人领差,还是由杭家人提出这个决策。”
凭圣人对成王的忌惮,这趟粮草,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平安地运到西北。只不过这个脏手的活,不能由他去做,最好是能看到两方势力两败俱伤。
“所以,他选择了杭氏。”
自己的母家。
从太上皇和当时的皇后去世,杭氏全族都低调了下来,朝堂除了还领着太尉一职的老家主,没有任何年轻一代能接替这个位置。
但不论是杭家还是其他盘踞已久的世家,都与这个国家,还有龙椅上坐着的人,没有感情。因为早在前朝,他们就屹立不倒。
许下姻亲关系,是他们为自保采取的必要手段。
只不过杭皇后命好,太上皇发妻早亡,娶的续弦又在战乱中失去了生育能力,郁郁而终。登上凤位,不是太上皇对她的偏爱,而是论资历,凭家世,她是最能稳住这些世家的人。
太上皇游侠出身,没什么弯弯绕绕。但现在的圣人既不是无能之主,又在缓慢推行新政,想一手提拔像祝和风这样的天子门生,与世家的利益产生严重冲突。
与这样的帝王拼心计,杭家主等人每天回家,能累得多吃两碗饭。
但同样他们很自信,认为符羡无论如何都会看在养育之恩上轻拿轻放。血缘关系,就是他们持之以恒的筹码。
他们以为符羡是杭家的圣人,谁知道,他只是忙着收拾事事以成王为先的那几个党羽,忘记扇这群人一嘴巴了。
到底是圣人姓氏更迭得太快,快到让大家族都忘了。
明明历史上,烟消云散的公侯世家多得像浩瀚星辰,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楼塌了,少一个姓杭的,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