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今日出宫,也是听望之说近日宫外热闹,才突发奇想,借用了与他最信任的臣子手谈的由头,带阿真出门散心。
想来是通风报信的人在明节侯府寻不到他,才惊动望之大晚上的披衣起身,不得已进到内苑组织宫人,避免他们自乱方寸。
符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说得过去。
如此,倒是不好再问祝和风为何会在这里亲力亲为了。
可他不开口,不代表杭含真就变成了个哑巴。
她挣开符羡一意孤行想要替她取暖的手,一张口,雪白的雾气不住地在面前绽放:“既是后厨走水,无非两个原因,一无人看管,二杂物堆积。”
她看向那扇半敞着,快要摇摇欲坠的木窗,里面徐徐飘出烟雾,“不论是何种原因,都是宫人看管不慎导致的。兹事可大可小,不知侯爷,真的仔细盘问过?”
祝和风仍挑着嘴角:“贞姑娘说得有道理,但祝某拙见,众人的安危在眼下更加要紧。但凡有人在宫中蓄意纵火,借图生事,不会毫无破绽。”
她就一定要与他过不去?
不愿意欺骗符羡,可以,那么他想法子把他引出去;她想通了这件事的关窍,而雨秋宫附近都是他的人,一开口,就是逼他清算自己的手下。
借符羡上前搀扶成王的功夫,祝和风脸上谦逊的笑容倏而收起,杭含真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纠缠的两道灼热目光里,分明在说——
“只有贼喊捉贼的,才知道你找的借口有多站不住脚,令人发笑。”
“多嘴。”
杭含真一说话,成王倚靠着的那个年轻人才抬头看着她:“不知这位是?”
符羡抢白道:“她是朕的女官。”
能被成王如此信赖的年轻小辈,还能出现宫里面的,除了皇后柴阮君,估计也只有他的义子,负责日夜巡查警戒的左司戈柴飞贺。
紫宸殿御前女官,伺候圣人起居或者笔墨的而已,宫女太监们见了,确实需要放尊重点。但对他这种官衔在身的世家子来说,点个头就算客气了。
柴飞贺眼底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原来是贞女官,失敬。”
他的神情被杭含真尽收眼底,但她无动于衷,反倒是半躺着的成王咳嗽了几声,花白的胡须与头发,在半空中打着旋。
这位曾横扫千军的勇将,靠着赫赫战功,能在重文轻武的前朝杀出一个王侯头衔的帅领,即使是此刻喘着粗气躺着讲话,听上去也像是虎归山林,喝了酒坐在地上笑。
“这一切只是意外,圣人身边的小姑娘也是心思细腻,考虑的方方面面都比咱们多多了,飞贺,不许无礼。”
到底是老子熟悉儿子。听出成王语气中的警告,柴飞贺立刻低下了头。
杭含真心中了然地扫了一眼祝和风,想必是已经提前与成王对好了口供,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连成王都下了定论,符羡再多说什么也无益,只好叹气道:“雨秋宫已经住不得人了,既然这样,还劳请王叔移步……”
外面突然传来规整合一的踏步,还有座辇落地的声音。祝和风上前,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自然,正好能让符羡捕捉到:“皇后殿下在外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