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冷的天气,想必也不会是步行出来散步。
不过袁相柳记得,原来袁世儒家里家丁就有两个,还有粗使婆子,应该用不着他亲自买米。
“不光要出来买米,还得在那儿和一些百姓排着队,就为了买低价几文的米,估计他家里那些家丁什么的都被打发了吧。”苏潇道。
“我记得之前苏兰心和我说过,袁世儒妻子的娘家如今不多补贴,他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做个生意还赶上天灾,想来现在银钱也不充足,凡事自然就得亲力亲为。”
“我还帮你狠狠出了口气,好好气他了呢!”苏潇仿佛邀功一般。
袁相柳失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袁世儒家中小妾和庶子女不少,想来花销确实也挺大的,如今遇上荒年,捉襟见肘也是正常的。”
“是啊,一个秀才居然还学着人家养那么多的小妾,吕清河还得等中了举人再……”
苏潇一时嘴快,差点儿把前世的事儿给秃噜了出来。
袁相柳看着她,等待下文,“中了举人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吕清河那么好色的人,也要等到中了举人才纳小妾吧……不然他哪里养得起哟……”
苏潇摆摆手,干笑着转移话题,“小柳今日去县令府上可还好?县令大人好不好说话?对你态度好不好?没有人为难你吧?”
苏潇转移话题的本事从来都不多高明,既生硬,表情也显露一切。
不过袁相柳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县令大人对我们很礼重,宴席上的菜色也丰盛,并没有人为难我。”
“一起用餐时,县令大人还考了我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潇好奇地问。
“今年秋收大旱,各地闹起粮荒,如今城中已经有吃不起饭的百姓流离失所,当街乞讨,更有邻近府城的难民千里迢迢过来。县令大人考教我们,若是我们身在其位,当如何做,能最大程度安抚百姓,度过这次天灾。”
与其说是拷问,不如说是集思广益,这次天灾闹得厉害,县令也苦于没有完全对策,干脆借着考问之名,让学子们各抒己见。
若是真有那么一两条能够用的,也算是额外收获。
“那你们怎么说的?”苏潇有些紧张,这种话题总觉得不好回答。
若是太中庸了,说了也当没说。
若是太冒进了,哪句话说不好,还可能得县令呢。
袁相柳指尖贴在山楂汤的碗壁上探了探温度,然后将碗推到苏潇面前。
“这次大旱天灾,各州府主事官员都有向朝廷呈报,想来朝廷也会下播赈灾的银子和粮食。”
“若是个个州府的官员都能够尽数将朝廷赈灾的粮款分给百姓,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不去自行贪墨,就是对百姓最大的爱重,也是最大的帮助了。”
“你……你是这么和县令说的?”苏潇撑在桌上的胳膊一软,差点儿将山楂汤都给带翻了。
“你觉得呢?”袁相柳不动声色反问。
苏潇只觉得他是疯了!
虽然袁相柳说的全然不错。
每次民间发生灾害,朝廷所拨的钱粮其实都不少,但是层层盘剥下来,真正能发到民众手中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若他们少贪一些,尽力帮助百姓,百姓也不至于日子那么艰难。
但道理谁都懂,敢这么说绝对是不要命了。
县令若是恼羞成怒,还不得当即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你真是这么说的,那县令怎么说的?”苏潇紧张兮兮的看着袁相柳,呼吸都放慢了。
袁相柳忍不住笑出来,“逗你的,我怎么会这么说?就算我不在意自身,难道还不在意潇潇?”
他不可能说这种实话去得罪人的。
“你真是!”苏潇伸手捶了他一拳,内心却是松了口气,“我还当你吃酒吃傻了,什么真话都往外冒呢!”
“说了也是无用,且不说层层盘剥不是县令一人所为,越是灾年,这些官员才越想多贪墨一些。”
袁相柳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