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永昌,你这几年的成长真是远远超乎我的预料,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是不是适合这个尔虞我诈的道路,但是你没有让我失望,而且还给了我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希望你继续努力下去,不要骄傲,也不要气馁,政治这种东西,需要有韧性的人来把玩,没有韧性的人只能是被它玩,明白吗?”仲华语重心长的说道。
仲华的话让丁永昌有点脸热,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刚才自己没有将所有的事告诉仲华,这个时候他真想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告诉仲华,但是理智阻止了他这样做。
“谢谢领导,我丁永昌无论走到哪一步,都离不开你把我从梨园村带出来的这个起点,所以,没有领导你……”
“打住”,仲华摆摆手说道:“以后这些话不要老是挂在嘴上,机会都是个人抓住的,我把你从梨园村带出来,也是为了工作,以后的表现,那都是你自己的能力,和我没有关系,永昌,你记住,政治很残酷,需要人扶持和提携,才能走的更远,但是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和我虽然认识的早,而且你也一直很尊重我,这一点我心里明白,你一直把我看成是你的恩人,其实大可不必,我把你再次从白山要过来,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在政治上相互扶持,我相信你的前途一定会很远大……”
仲华将这番话说出来不容易,如果是在昨天,他一定不会这么说,但是今天丁永昌给他的印象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后再也不能像以前指使下级那样指使丁永昌了,因为丁永昌已经逐渐成熟,对于像丁永昌这样的人,早早的给他同等的对待比做其他任何事都更能收买他的心。
这就意味着仲华主动放弃了在对待丁永昌时那种恩主的姿态,两人现在是一种平等的地位,虽然在很多方面丁永昌远远不能和仲华比,甚至没有可比性,可是仲华毅然还是这样做,目的很明显,你我是合作的关系,而纽带不再是恩情,而是利益。
丁永昌虽然说不出去什么来,但是他也深深意识到,仲华说得对,世间的任何事情,唯有利益联系在一起才是最稳固的,这是因为人太多,而利益太少,要想共享,必须结盟,自古皆然。
而且自己今天来找仲华寻求仲枫阳留下的人脉的支持不也是问为了自己的利益吗?仲枫阳的人支持石爱国,石爱国反过来支持仲华,而他丁永昌在中间间接得到石爱国的赏识,而且这样也能更加紧密他和仲华的关系,很难说这个过程谁对谁有恩情,细细捋一捋,不都是利益使然吗?
“领导,你这样说,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我一向都把您当做我的保护伞,您,这是不要我了?”即便如此,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前面也说过,政治上的人,哪一个拉出来都是好演员,如果让这些人去演戏,也不愁中国的影片得不了奥斯卡金像奖了,因为他们本身的经历就是生活在戏里,而不是刻意去演。丁永昌已经深得其髓。
“永昌,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保护伞,你要学会自己判断一件事,也要学会这里面的生存,事实证明,凡是生活在保护伞下面的,虽然不需要经历风雨,但是也永远长不大,正因为如此,你虽然有这样的心态,但是你一直都是生活在风雨里,这才有你今天的成就,明白吗?”
丁永昌离开仲华家时,已经是深夜了,清冷的风从各个方向包围了他,使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冷,仲华的话没错,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虽然他明白仲华今天话的意思,那就是他们不再需要用恩情来维系,他们现在是朋友,是兄弟。
但在丁永昌心里还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一直都把仲华这里作为最后的家,家是什么地方,是一个托底的所在,也就是即便是你在外面输掉了一切,哪怕是被人扒掉了裤子,只要有家在,家里的一切都可以让他东山再起,这是根基,但是现在,在他心里,这个家不在了,根基不在了,这让他没有了安全感。
抬头看看,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楼上依然亮着灯,他的心里一阵温暖,信步上楼。
还没有等他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门就开了,里面露出一张有点疲惫但是兴奋的脸,夏荷慧笑吟吟的看着他,俨然一个妻子在等深夜回来的丈夫。
“外面冷吧?”将他让进门,低头帮他解开皮鞋的鞋带,换上了温暖的拖鞋。
“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说今晚要回来吗,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刚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
“她们呢?”丁永昌问道。
“都在对门睡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夏荷慧说着将丁永昌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后的衣帽间里。
“我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点,以后不要等我了,女人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是做美容院的,我还不知道嘛,可是你不回来,心里不踏实,你要是心疼我,就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这才是疼我”。夏荷慧不着痕迹的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