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趁着夜色登上“幽灵船”,自然驾驶应对的船员也都是不能见光的鬼物,所以枫和cute都是吓的大气不敢出,只是躲在船舱里,就着如豆烛光瑟瑟发抖。说老实话,我也不是完全能够当做无所谓,现在最怕的就是这艾琳斯大小姐一时兴起,就此命令把船沉到无尽的海底。
还好没有行驶多久,船就在一个小小的礁岛前面靠了岸。这里便是海盗所谓的水营了。在礁岛上筑城,目的便是为了距离大陆近便,方便随时出动劫掠,同时周围都是礁石暗流,就算官军来袭,也难以靠近分毫。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无奈这次碰到的就是在这附近触礁的幽灵船,小小的防御屏障又如何能够难倒暗黑公主的手下?
我们偌大的船只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驶进港口,水寨的大门无声打开,而整个城中居然鸦雀无声。艾琳斯说她已经事先做了手脚,要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如果我需要的话,也可以要他们永远不必醒来。真是一个温柔得体顺遂的女人,我对她的表现打从心底产生出了一丝好感。
水寨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自然也难不倒艾琳斯,她抓着我的一只手腕,丝毫不走弯路,随意地走到一处房间。
阴暗潮湿的房间。在里面,坐满已被捆绑利落的人质,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少女,大家都在默默地啜泣,而卡卡就坐在她们中间,一个人闭着眼睛,发出轻捷的鼻息声。
这家伙睡得倒熟!cute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登时惊醒了卡卡的美梦。
“你这家伙!”在梦呓中,他不知对谁喊了一声。
睁开眼,看到我们,好半天返不过神来。
老半天才说:“你们怎么来啦?也是他们绑来的?”
真是乌鸦嘴。
救起了卡卡,我们再次跟随着艾琳斯走到水寨的港湾。夜色如墨,染黑人的双眼。大家都用手搭着前面一个人的肩膀,就好像一串被麻绳捆好的蝙蝠,深一脚浅一脚跟随在艾琳斯的身后。艾琳斯之后的第二个人自然便是我。而我的身后是cute。她仿佛是怕我在这黑暗之中被前面的黑暗公主带走似的,一只手紧紧地扼着我的后脖颈,一只手则紧紧抓着我的腰带。抓住我脖颈的那只手仿佛是猫爪一样,指甲深深地陷入我的皮肉,就那样牢牢地抠住不放。我也不敢叫痛,那是生怕前面的艾琳斯发现了异样。
我和艾琳斯相互抓着的两只手都是冰凉无比,而那凉意便是来自这两只手上那漆黑的契约凭证,也是我们的婚约之戒。两只深入肉中的无形指环,此时绽放出的凉意在全身游走,令人难以忍禁。Cute似乎觉察到我身体的异状,卡住我脖子的手稍微放松了些——但这全然是会错了意。因为我并不是因为她导致的疼痛才全身颤抖——不过此时也不便言明说清。
Cute之后是卡卡,卡卡之后是枫。
枫不顾个人的危险,让卡卡走在前面,便是为了不想再失去他的缘故吧。倒是卡卡,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懒懒散散,心不在焉,只是随便跟着众人移动,仿佛无论怎样都与他无关似的。他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气沮,也不知道是被折磨惨了还是脑袋磕了,反正就是有些反常。
走到港湾,一路上风平浪静——倒还不如说是死一般的寂静。“到了。”我冲身后小声说。“到了。”cute也冲后面小声说,但随即低声惊呼:“人呢?”
不知何时,枫和卡卡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
果然不出所料,是在卡卡身上出了状况。这家伙从见到他起便觉得有些古怪,而爱夫心切的枫偏偏又让他走在自己前面,现在果然他松了手,不知把枫带到哪里去了。
“走吧。船还在等着。”艾琳斯淡淡说道,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的确也和她没有什么相干。事实上从某种角度上说起来,她也不会和任何人失之交臂,因为只要她愿意,想见到世间任何人都不必费吹灰之力。因为世间所有活着的人,最终都将跌进那个她所熟悉的黑暗深渊,聚在一起。
“还是回去找吧。”我无力地嗫嚅分辩。这无尽的密不透风的黑暗。这该死的悄无声息的黑暗。这让人郁闷的随时都像要爆炸开一样的黑暗。确实,现在转头回去也还需要一定的勇气。
艾琳斯没有出声,而是转身往回走。我想说声谢谢,但是话在嗓子里憋住,最终也没能够吐出来。
自然是一无所获。我们大声喊叫,因为有艾琳斯在身边,也不用担心熟睡中的匪徒强盗醒来——只是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卡卡和枫的回应。万籁无声,仿佛万物已经死亡。甚至连一丝虫鸣鸟动或者草叶摆动的声音也听不到。一切都已经显得太过诡异。
“回去。”艾琳斯语声冷漠,“至于这里的事,回头再说。”也只好如此,但是当我们回头走的时候,走到港湾,却发现来时的船只没有了。也就是那只庞大的幽灵船,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现在消失的也是声息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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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一片黑暗,死一般的寂静。动的只有水面,仿佛无尽涌动的黑暗,但是连这海水也是悄无声息。
“完了。”艾琳斯说,“圈套。”
她还是那样冷漠和淡然,但是听得我和cute都是暗自心惊。
无尽的黑暗,难道是人早已准备好的圈套?
黑暗如同重墨,一层层的重叠,随即又飘散聚合,来往不定。艾琳斯轻叹一声,坐倒在沙滩上,一声不吭。Cute也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大吵大叫,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地上,一起默默注视着黑色的大海。无风无波。只有一种箭在弦上似的压迫,仿佛要把人的心脏也射穿了似的。
但是射穿了反而平静了。
我长出一口气。
“什么意思?”艾琳斯忽然开口问。
“没什么意思。”我随意淡然的应对。
Cute破天荒没有插话。
这是怎么回事,来龙去脉如何,什么圈套,目的如何,谁设的圈套……我已经不想知道。Cute也已经不想知道。因为感觉到她握住我胳膊的手慢慢放松,她的心境也已经平稳如这海面。
艾琳斯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欲望,三个人都静静坐着,到后来便索性躺在沙滩上,就那样三个人静静地躺着。
海水慢慢侵袭,浸没了三个人的脚踝,轻柔地抚摸着,仿佛想要就此把我们拖进无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