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师,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实在想离婚,我也不硬拉着你,她语气又强硬起来,到时候,我搬出去住,你得房子,我得孩子,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哈!我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因为我感到好笑。我说。姜老师,你不感到好笑吗?
亲爱的,给我吧,哪怕一次,你不知道我多想你,我都快发疯了,电视里说。
别,别这样,电视里说,我看不清你的样儿。
我忽地走到电视机跟前,啪地换了频道。
啪,啪啪,我换来换去,换个不停。
我说个笑话你听吧,电视里说。--又回到了《新桥恋人》。
“你今天要走,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临行又回首”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说不怕你离开我,其实我真的没有把握;一个人唱歌的时候,谁站在我左右,一个人想哭的时候,谁拉住我的手”
还是看刚才那个流浪汉吧。姜冬在背后说。
你不是不看电视吗。我不满地说。
啪,又将频道换过来。
“我老婆一年才让我碰她一次呢!咯咯咯,两个男人不解,问他:那你还乐什么?他说:今年的这次,咯咯咯,就在今天晚上!”
电视里的流浪汉、流浪女哈哈大笑起来。姜冬在我身后哈了一声(她笑起来总是这样节约,而且没有表情),我也不觉跟着笑了笑。
这确实很好笑,不是吗。
睡觉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姜冬赖在我被窝里没肯走。她说,今天过年,她不想一个人睡。我有点厌恶,也有点紧张,我说,我们可是有协议的,我可不想干什么,也不能干什么。她说她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好干什么。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你知道这种事情我不能太伤了她。也许,我们可以像电视里的流浪汉流浪女一样,紧紧地挤在一个被窝里,只是为了相互取暖。
但显然我们谁也睡不着。我仰身躺着,她侧身偎着我,搞得我很不舒服。别别扭扭的。这是我睡不着的主要原因。再说她的手也不完全闲着。她的右手起先放在我胸口,后来就慢慢往下移,移到那里后,一直轻轻地来回拔弄。最后,她似乎信了。这很合乎她对我的评价:你是个好人,但是无用。
多长时间了?许久,她问了一句。在我印象中,她对我说话从来没有这么轻过。
不清楚,两三年、三四年吧。我说。一直不怎么强。去年我妈妈去世后,它就更,更不行了……
我能理解。她说。
过了会儿,她摇摇手上握的:它太孤独了。她又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麻将,打游戏机?她问。
我摇摇头。
很简单,她说,因为它热闹。
谢天谢地,她不再说话了。她的呼吸夹着一股难闻的生蒜味儿,在我耳边渐渐均匀、酣畅起来,最后竟有声有色地打起了呼噜。我注意到她脸上浮着一层笑意。她的手一直放在那里,轻轻地握着它没放,就像婴儿睡觉时叨着母亲的乳头。
就这样也好。我想。总算有个东西陪着。也许,这就是生活。
我睁着眼睛,看着阳台外的天空一点一点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