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乱如麻,太阳穴边突突地狂跳,头痛欲裂。
“南南……难难……”
他不断重复着裴筱可能说过的话,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分析对方可能在想什么。
“南……难……囡……囡囡……”他缓缓松手,念叨着念叨着,突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保镖,“是‘囡囡’!”
保镖和他一样,都是北方人,听不懂上海的方言;但因为平时经常需要出门应酬,他知道“囡囡”是当地人称呼小女孩的昵称,之前朱麒祥也会这样喊朱珠。
上次带人要收走裴筱租住的那栋小破楼时,他曾看见对方抱着个小女孩哄了好久,看样子很喜欢那孩子;炸弹就落在梧桐路的附近,很接近裴筱之前租住的小巷,难道……
裴筱是去找那个小女孩了?
思及此处,沈璁一把攥住身旁的保镖,正打算说什么,却又突然松开了手。
“你都把人跟丢了……那……”他沉声问道:“‘那些人’呢?”
“路上太乱,所有人都走散了……”保镖当然知道,沈璁口中的“那些人”,指的便是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眼线;他说着压低声音,咬牙道:“可能……炸死了……也说不定……”
“那些人”究竟是被炸死了,还是被保镖走前下令除掉,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一个炸弹落下来,短时间内,真相已经不可考,想做什么之前不敢的,现在,也都是可以的。
沈璁不关心“那些人”去了哪里,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只需要知道——
现在,没有人再监视和控制着裴筱了。
只要裴筱不被找到,就没有人可以像之前那样,死死捏着他的软肋。
“沈少爷。”就在此时,空姐突然找到了机尾来,提醒道:“气象台报,今天晚些时候上海会有暴雨,请您尽快回到座位,我们的飞机会跟在沈老爷的飞机后面,赶在大雨前,即刻起飞。”
沈璁闻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面上异常平静,绅士地点了点头,道:“好。”
他说着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却迟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座椅边,缓缓脱下了西装的外套。
把衣服递给喜伯时,他躬下身来小声道:“喜伯,我之前在国外积攒下的产业,走前已经全部卖掉,投资去了新加坡。”
“你知道,我本来是没有打算回国的。”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衣的袖口,将袖子卷了上去,看样子好像只是在为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旅程做准备,想要坐得舒服些。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等到了香港,会有飞机接你马上转机去新加坡,那边所有的文件我都签好字,提前寄出去了,等你到了那边,所有的产业都会过户到你的名下。”
“少……”
见喜伯要说话,沈璁马上眼神示意对方噤声,然后接着道:“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信托律师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每年等着拿分红,便足够你安逸终老。”
“你跟着我,整天不是侍候人,就是担惊受怕的,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往后——”
把卷上来的袖口固定好,他抬头看见窗外沈克山的飞机已经缓缓驶入了跑道,正准备加速起飞,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拽松了领带,然后突然转身推开了一旁正打算上前催促的空姐。
飞机大门就要关闭,听到动静,几个男性工作人员也连忙回身查看;沈璁抬手放倒一人,身后的保镖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及时控制住另外两人。
沈璁的座位本就在飞机的前端,有保镖断后,在机舱关闭的前一刻,他飞身跃出机门,两步便跳下了悬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