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福气”
“福气,什么福气”他猛然一顿,才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不信道:“不可能!她怎会是白郝的外孙女”
只是话音落下,便被打了脸,只听太后文氏落座后高声道:“皇帝仍在处理公事,晚些时候才到,眼下便由哀家陪着诸位爱卿。”她顿了顿忽又对着白郝道:“白首辅,你这外孙女哀家很是喜欢,你怎就知将她藏在宅院之中,叫哀家不知竟有如此可心之人,往后带着她多在宫中走动,陪哀家解解闷也好。”
虽是客套话,但这话中的意思旁人怎会不清楚,皇后这是抬举,可能叫抬举的也唯有白家了,众人皆纷纷看向白郝,只见他宠辱不惊笑承道:“我这外孙女身子骨弱,才鲜少出门,这么些年也就进宫两趟,第一回没能见到太后圣颜便遭了不测险些活不下来,养了这么些年才堪堪好些,如今算是头一回见您,能叫太后如此喜欢,实乃她的福气。”
这话茬好似实在点盛安,盛安闻声一滞,眸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眼白郝。
果不其然太后道:“这孩子是有福气的,白首辅与盛大人往后切记看顾好她,若是在有什么不测,哀家可首先不肯,定要拿你们是问的。”
盛安闻声心咯噔一下,脸都吓得一白,他不禁又想起六年前那桩事,本以为这事就如此过去了,却未想到都这些年了,白郝仍毫不客气的给他下马威。
他忙勤恳应道:“太后娘娘放心,微臣必好生看护好她。”
太后一贯不喜盛安,闻声只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道:“最好如此,盛大人可要说到做到。”
盛婳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是莞尔笑笑,即便盛安被?蒊刁难,她也未出言说一句话,她性格一贯如此,真心冷了,心寒了,便是多瞧一眼都不肯,比陌生人还要多三分冷漠来。
盛婳的事,是这宴席开始前的插曲,她坐席被安排在太后一侧,可见太后十分疼爱,席间不少目光皆纷纷窥探而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端杯举起的楚斟,盛婳笑了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茶杯下的唇角微微下压,她今日一整日心绪都在宫外,不知方伯那处可瞧出什么了,她此刻有些纠结,既想真是如她想的那般,又怕真是那般,那当真是孽缘了。
方伯着了人潜入了陆府,今日除夕,别的府邸或是和聚一堂有说有笑,或是张灯结彩热闹欢快,可陆府却沉寂的很,若不是房门上挂着的那一盏盏红灯笼,当真瞧不出半分过节的气氛来。
“公子,今年的蔻梅粥送来了。”宁去将粥送上,梅花粥香气阵阵,让人垂涎。
陆焉生闻声看了一眼,好似在透过那一碗粥瞧到了什么,眼眸里的痛苦转瞬即逝,他抿了抿唇道:“撤了。”
宁去闻声有些犹豫,本想再劝两句,却熬不住陆焉生那不耐烦的眸光,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一句,便要转身出去。
门“嘭”的一声叫人推开,人还未瞧见,那熏人的酒气味却先一步传来,抬眸看去,便瞧见醉意熏熏的陆远。
陆远眼眸发红,甩了酒杯上前便甩了陆焉生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在场人都措手不及!
“我听说白郝带楚斟进宫面圣了,陆焉生,你就这么点能耐,你老子可是抛了体面登门给你求来的机会,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么点事都办不妥吗!”他越说越气,一眼便瞟见了宁去手中的粥,想也不想便上前夺过。
“吃,你还想着吃!你这废物,我怎生了你这么个废物!”陆远为人本就不着调,平日清醒时多少还能自束,可如今醉了,便什么体面也不剩了,酒气将他的伪善面具一把撕开,他将那滚烫的粥咂到了陆焉生身上。
陆家未出事前,宫中宴请每年都有他家的坐席,可自打被贬,莫说进宫了,就是面圣一年都见不着几面,是故旁的人家除夕过的是喜气,可唯独陆家是耻辱,是落寞,今日他本就气不顺,又偶然间听闻这消息,人被好似被火点燃一般,想也不想便奔来照水院,要好好发一通火气。
可陆焉生是什么脾气,他就这么硬挺挺的受着,一句不发,即便心口,手臂,甚至脸上都叫热粥烫的通红也仿若浑然不觉,他恍若行尸走肉一般抬头道:“这火可发完了,发完了便出去!”
也不知是是不是他的语气太冷,还是这天气太凉,竟生生叫陆远打了个冷颤,就那么一瞬便清醒过来,他瞧见陆焉生烫伤的地方,竟生出几分后悔来,上前便要查看。
陆焉生朝后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门前脚步声匆匆响起,是陆衷匆匆与王管事一前一后赶来,见满目疮痍,便知发生了什么事,王管事见陆焉生的狼狈,便低声叹了口气,这紧赶慢赶的,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王管事!去请府医!”陆衷上前撞开了发怔的陆远,伸手将那仍旧烫手的粥拂去,见浑身都已起了水泡,心下一沉,回身看向陆远道:“父亲,你这是要逼死人?”
陆远闻声那副拎不起事的模样又出现了,他看了眼陆焉生的伤口道:“是为父太过激动,才误上了他”
他认错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与当年险些叛兵事发后的反应如出一辙,也多亏得他认错快且真,叫皇帝怒火无处可发,不然整个陆家怕是不知贬官受牵连这么简单。
陆衷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了,恰此刻府医匆匆而来,这除夕之夜受伤的,陆焉生还真是独一份。
“父亲,你先出去!”陆衷利声道,话里是不容拒绝的严厉。
陆远气短,此刻酒又醒了再不能已酒作疯,一旁王管事很是机灵的递上了台阶:“老爷今夜还未往祠堂送香,时候不早了,再不送去,先人该怪罪了。”
陆远索性就这台阶下来,幸幸的出了照水院。
还好陆衷来的及时,将粘连在皮肤上的粥拂去,才不至于形成留疤那样程度的伤口,但即便如此,脸上水泡没十天半个月也是好不清的。
等府医出去,陆衷抱胸看向陆焉生道:“这便是你不惜放弃学武换来的结果?焉生,不值得的,旁人的心思你左右不了,唯能左右的便是你自己,趁现在放弃还有回旋的机会”
陆焉生闻声却喃喃自语道:“进一步使不得,退一步舍不得了”
罅隙的明窗前昏暗一片,若不仔细瞧,瞧不见窗台下那道不深不浅的脚印,又落雪了,那脚印不过片刻便又叫积雪覆盖,了无痕迹。
皇帝是在宴席将散时才赶来的,身边跟着的是储君太子,若是仔细瞧,还能瞧见两人袖间染上的朱砂印色,两人这是才从御书房出来。
皇帝率先便落座,身后太子则在一侧坐下,只是他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太后身边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