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种心机叵测之人相比,帝高祁自然是更喜欢这样不卑不亢、一切表露于面的蠢儿子。
帝高祁又在龙椅之上坐下,问他:
“傅御史调查这么多日,还未有任何进展?”
帝台隐还有些失魂落魄:“他只说对方手段高明……怕是举世无双……
这世间能如此高论之人,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似乎还不太相信帝高祁不是凶手。
可这话帝高祁更爱听了。
原来在帝台隐这个儿子心中,他竟是那般举世无双的存在?
这是儿子对父皇的景仰。
就如曾经他年幼时,也觉得父亲就是如山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
再看帝台隐那满脸的血,锦帕都染红了。
帝高祁又命令:“小德子,先带他下去,处理好伤口。”
“是!”
德公公十分有眼见力地扶着帝台隐往下走。
帝台隐却再度站定身体,直视帝高祁:
“父皇,儿臣不退下,不喝那毒酒,亦不去宁古塔!
儿臣要留在京中,亲自查出那日戮杀母亲之人、到底是谁!”
似是想到帝高祁的质疑,他又说:
“父皇若不信,儿臣可当着三司、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当众立下誓书:
若查明母妃之死后,我还对父皇怀有怨恨、或久留朝堂、妄图夺嫡做皇帝,便任由父皇、任由天下处置!死不足惜!”
清冽的声音如坚冰掷地,坦荡铿锵。
他本就不怀恨帝高祁。
虽然帝高祁没有信他们三人,但帝台隐到底是读过圣贤书之人。
回想起来,在那证据确凿之下,久居高位的帝王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帝高祁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却是做出了一个皇帝都会做出的决断。
至于夺嫡、做皇帝,他亦从未想过。
他志不在此。
立誓是由衷干脆。
他说那番话时,恰巧有一缕阳光从窗射了进来,射在他身上,衬得他襟怀冷落,清正无暇。
他还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恳求父皇给儿臣戴罪立功之机会,缉拿真凶,查出谋害母妃之人!查出在宫中兴风作浪之罪魁祸首!”
他的声音也清澈,诉求简单而明朗。
即便跪在那里,一袭深绿色的锦衣也如苍翠绿竹,气节尽显。
而这一跪,就是在为他自己争取。
是死是活,就在此一举!
帝高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抹身影,眸色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