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川的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蒯龙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真假,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停。
这一切都落在张百川的眼中。只见他继续说道:“先帝之时就有遗诏,欲要让安图王出任右辅。这左辅和右辅不过就是一个左右的问题,此番安图王出任左辅也是应当。”
“张大人此言差矣。”蒯龙此时却伸手示意张百川坐下,言语之中似乎有所缓和,“当初我举荐韦昕出任右辅,乃是为朝廷的治理根本。本王尚且年幼,自是不敢。”
张百川心头暗笑,这蒯龙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坐下之后说道:“蒯龙,你当年的确可以用年幼为借口。不过历经西疆几番战役,朝中何人能比。老夫的确是老了,做事开始糊涂,为了大蜀国之长远,你万万不可推辞。”
蒯龙似乎有些明白,大婚之后佘宇晨用什么来困住自己,不让自己离开京都了。
这左辅之位,恐怕不是张百川这次收留孔雅君的结果,而是佘宇晨早就谋算好了的。
怪不得这一次,她丝毫没有动静想要用孔雅君来牵制自己,原来是早就给自己埋下了一个深深的伏笔,自己却还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的在猜测她到底意欲何为。
张百川老谋深算,恐怕也不知道他告老还乡不是无奈之举,而是佘宇晨早就给他规划好了,只是什么时候启动罢了。
孔雅君之事,正好也不用她再用别的方法。
只要自己稍有一点的犹豫或者贪念这左辅之职,下一步,佘宇晨或许就还有别的手段了。
先帝之时,张百川是帝师,佘宇晨登基,还要多多倚重他。
现在韦昕与张百川已然很明显并不齐心,借机让张百川离开朝堂,再立一个自己为左辅,不管是稍有偏重韦昕还是直接剥夺了两辅臣的权力,她这个帝君才是真的权倾天下,无人敢有异心。
想到此处,蒯龙心中寒意升腾。
看着张百川注视自己的眼神中,那浓烈的“期待”,他开口道:“本王不过一介武夫,岂敢觊觎朝堂高位。大人若真有心退隐,朝中人才济济,陛下自会明察秋毫,选贤任能。”
张百川摇了摇头,说道:“你未成年之时,整个京都何人不知你勤读诗书,准备参加科举报效朝廷的。但事实呢,隐藏了这么多年,一朝亮相就技惊四座,又何必自谦呢!你之才能,老夫与朝中众人有目共睹。西征立下赫赫战功,又深得陛下信任,左辅之位,非你莫属。”
蒯龙当然明白张百川的言外之意,他若是稍有不慎,留在京都几乎已成定局,而西疆会如何,佘宇晨恐怕也是有所应对。
自己千辛万苦在西疆刚建立起的一点底子,就只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张大人过誉了。”蒯龙缓缓说道,“本王无心在朝中与人争执,西疆虽苦却也单纯不少。若蒯龙能多加磨砺之后再返回京都,倒是可以考虑辅臣一职。”
蒯龙的言下之意,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张百川怎么能听不明白。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蒯龙尽管有些心动的样子,却依然在拒绝,这让他感觉自己事倍功半,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张百川便告辞离去。
蒯龙起身送他到门口,目送他远去,心中万千思绪,自己还是太势单力薄,佘宇晨和张百川小小的给自己设置一个圈套,自己就有种无力的感觉。
私自离开京都,这罪名就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