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殿宇的金碧辉煌,没有朝堂的诸事纷争,亦没有外敌的忧心焦虑。
只有他们。
卫子夫抬眸看见刘彻时,被他眼中的柔情击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这么与刘彻对望着。
见母后没有继续讲下去,孩子们纷纷朝卫子夫注视的方向望去,见是他们的父皇,当利立即边叫着“父皇”边朝刘彻跑去,刘据刚会走路不久,也是尽他最大的努力踉踉跄跄的跑过去。
诸邑见姐姐和弟弟都跑过去了,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也踱着步朝刘彻跑去,只有阳石畏缩在卫子夫身边,怯生生的看着不敢上前。
刘彻蹲下身将当利和刘据一左一右揽进怀里,脸上是充满慈爱的笑容。因刘彻的怀抱已被当利和刘据占满了,诸邑只能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轻轻的攥着袖边,眼中是小心翼翼藏匿起来的羡慕。
卫子夫牵着阳石来到刘彻面前,无奈的笑着,然后唤来江雀和倚华将孩子们带出去找莫云玩耍,并吩咐宫人将准备好的膳食呈上来。
刘彻这才想起,自己睡了这么久都还未用膳呢,还真的有些饿了!
宫人很快将膳食呈上来,刘彻一看,果然全都是自己爱吃的,想来都是谖儿命人准备的吧。
刘彻拦着准备为自己布菜的卫子夫笑道:“谖儿,你我之间不用在意这些礼节,随意点就好,我自己来吧!”
刘彻接过卫子夫手中的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见刘彻的脸色比自己起身时好了许多,卫子夫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可看着他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想起他此刻才用膳的原因,卫子夫还是有些气闷道:“听闻皇上昨晚又处理政务,一宿未睡。”
刘彻嘴中咀嚼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卫子夫明显不高兴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将食物咽下去,放下碗筷,甚至不自觉的正襟危坐,有些心虚的说道:“啊,是赵成跟你说的吧!唉这个赵成真是多嘴!其实赵成有给我呈上助眠的汤药,也提醒我戌时就寝,我也知道这都是谖儿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各国诸侯王皆有异动,‘推恩令’的实施也不像最初推行时那般顺利,匈奴那边也蠢蠢欲动令人一刻不能放松,我。。。。。。”
刘彻好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烦恼的对象,把长久以来一直压在他肩头上的压力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等他惊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后,果不其然看到卫子夫眉头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不能把这些压力带给谖儿!
想到这刘彻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虽然正是繁多,不过谖儿你无需忧虑,这些我都应付的过来,还有大臣们为我分忧,匈奴也有青儿他们帮我盯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刘彻在笑,可卫子夫还是看到了他隐藏在笑容之下的疲惫与忧心,她知道,这些事情远没有刘彻说的那么简单,而这个时候的局势也并不像刘彻说的那么乐观。
卫子夫明白,自己深居后宫,朝堂和匈奴那边,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到刘彻,哪怕只是一点点。
想到这,卫子夫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对刘彻说道:“皇上,日后若是方便,您可以在椒房殿处理政务。”
刘彻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谖儿这是主动向自己靠近了?这一认知让刘彻欣喜若狂。
卫子夫似是没注意到刘彻情绪的变化,仍继续说道:“臣妾知道,光靠赵成大人提醒皇上根本是不够的,赵成大人虽陪伴在皇上身边许久,但毕竟身份在那不敢冒犯皇上,可若是在椒房殿,至少还有臣妾可以督促皇上。虽然朝堂上的事情,臣妾帮不上什么忙亦无权干涉,但至少在这椒房殿内,臣妾还是有一定的权力的!”
卫子夫直视着刘彻的双眼正色道:“臣妾只知道,对于臣妾来说,没有什么比皇上的龙体更为重要的了!”
卫子夫讲着讲着这才发现刘彻正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卫子夫心想难道是自己说的太自以为是了?
想到这卫子夫不禁轻抿双唇,就连说话的气势都比方才弱了一分:“皇上为何这么看着臣妾,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
刘彻吸了下有些酸涩的鼻子,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我很高兴在谖儿你这里,我只是刘彻,只是你的夫君和孩子们的父亲。”
听了刘彻的话,卫子夫心中一动,她立马就明白了刘彻话里的意思,因为这也正是她所希求的。
刘彻恢复了轻松的坐姿,双臂放在桌案上,咧着嘴有些狡黠的笑问卫子夫:“那我今晚就过来,好不好?”
不同于平日里的威严,这是只在卫子夫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一面,宛若少年。
卫子夫被逗笑了,不再是拘谨守礼,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