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嫔远远扫过一眼东侧殿,回头吩咐墨风:“咱们去德阳宫。”
容贵嫔并未特地放低声音,连翘听得头皮一麻。
待容贵嫔走远,连翘赶紧问孙云儿:“美人,容贵嫔是不是不高兴了?她去德阳宫,是不是要向张贵妃告状?”
孙云儿立刻摇头:“怎么会,容贵嫔是个有气量的人,我没得宠时,她尚且和气相待,我如今将要得宠,她怎么会不高兴?”
连翘想一想方才容贵嫔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不安:“可是,美人这次侍寝,比旁人又格外不同些……妇人妒忌之心,不可小觑啊。”
这话说得倒很有道理,孙云儿听进了耳朵,便歪着头认真想了片刻。
然而,半晌后,孙云儿还是摇了头:“我瞧容贵嫔不像那样的人,大小罗美人闹腾成那样,她一个字也没呵斥过,我比那姐妹俩,才哪儿到哪儿。”
连翘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这倒也是。”
轿辇又轻又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德阳宫。
张贵妃才打发走了敬事房的小太监,便听得下头来报,说容贵嫔求见,她连忙伸手止住庆云的话:“孙美人的事,等会再说。”
话音才落,容贵嫔便笑盈盈踏进殿内:“贵妃娘娘,妾贸然来访,不知打搅了没有。”
张贵妃笑着欠一欠身,客气两句:“贵嫔妹妹是盼都盼不来的贵客,谈何打搅。”
宫里一干人等,最可怜可叹的,就是这个容贵嫔。
皇上为了江山稳固,断送了这姑娘一生,徐家人为着一份前程,齐齐上阵,劝这姑娘自个儿跳了火坑。
这姑娘生得实在寡淡,便是庆云等大宫女都比她有姿色,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从前也是凤子龙孙,哪愿意亲近一个样貌寻常的姑娘,因此只纳娶当日在她房里枯坐喝茶,借口尚未及笄,片刻之后就走了出来。
自那以后,容贵嫔的屋里,再没见过皇上的身影。
可是这事,哪边都难,知情人对着皇上和徐家,也只能叹句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皇上当年若不和徐家联手,便要眼睁睁瞧着未成年的十一弟做傀儡皇帝,他这成年的皇兄,只怕是凭空就多几条造反的大罪;而徐家呢,若不和皇上联手,也要被那些欲立小儿皇帝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然而,说来说去,最可怜的,还是容贵嫔这小小的女子。
张贵妃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在心里叹口气,对着容贵嫔,又多几分耐心:“贵嫔妹妹突然来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容贵嫔坐在殿中看书,忽地听见外头人声,便走出来看,谁知乍然就听见孙云儿要侍寝,心里乱成一团,这便想着往张贵妃这里来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