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寻找角度,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感慨道:“你家的梨树,忒高大,不修剪,遮天蔽日的,沉闷阴冷,说实话,有点儿渗人。女孩儿独自探险,得害怕。”
少年精力充沛,评价了一通,没得到朋友回应,扭头一看:
艾荔荔睁大眼睛,满脸迷茫神色,惊奇凝望小木屋。
“荔荔?”
“艾荔荔?”
她如梦惊醒,浑身一个激灵,“嗯?”
秦朗关切问:“你刚才说不清楚小木屋,现在看见了,该不会又感觉来过吧?”
“被你猜对了。奇怪,太奇怪了!”
艾荔荔满腹疑团,大踏步走向木屋,站在门口,探究观察内部:
木屋与梨林一道,被主人遗弃,风吹日晒荒废十年,虫蛀蚁啃,已开始腐朽;
面积仅七八平方,摆放着一张木床,一副桌椅,角落设有一铁炉;
燃料是木材,柴火熏黑了小半面墙壁;
引人注目的是,紧挨着铁炉的木墙上,留存有许多杂乱字迹。
秦朗好奇辨认,念道:“艾永强、钱二妮、艾荔荔、乘法口诀?”
旧地重游,电光石火间,一些尘封的记忆从她脑海深处涌现!
艾荔荔猛地忆起来了,疾步凑近墙壁字迹,激动雀跃,一一指出,“天呐,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些,是五六岁时,我爸用木炭写的,下面是他手把手,教我写字、背诵乘法口诀、画画。”
“画了荔枝,和梨子。”
记忆里,父亲头发尚未花白,脸庞皱纹少,背未驼得厉害。
他劳作休息期间,陪伴五岁的宝贝女儿玩耍,捏着木炭,一笔一划教导:“娣娣,看好喽,‘艾’字的写法,横、竖、竖、捺、撇。”
钱二妮年轻时,尚未发福,用木炭乱涂乱画。
“不看,不学!”五岁的艾荔荔玉雪可爱,白白嫩嫩,佩戴粉蓝相间的蝴蝶结发箍,撒娇说:“爸爸,我想吃糖。”
“乖乖,学会了奖励你一颗糖。”
女童噘嘴。
老艾哄道:“明年该上学啦,你先学会写名字,背熟字母和乘法口诀,好不好呀?”
“不好!”女童骄纵,一把打掉父亲手里的木炭。
老艾笑眯眯,丝毫不生气,左一声娣娣,右一声乖乖,宠爱着女儿。
……
稀奇。
原来,小时候,父亲脾气那么好?
那么宠爱我?
为何长大之后,他脾气变得如此暴躁,动辄生气责骂,一吵架就让女儿滚?
艾荔荔思绪万千,凝视木炭字迹,对比起昨晚被父亲厉声呵斥“滚滚滚”,霎时心酸苦涩,难受极了,眼里不知不觉蓄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