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伸手捏住了她手腕,微微有力,笃定。
毓华明白了,知道这孩子有她的主意。
果然常欢见老兵逼近,忽然冲他展颜一笑:“大叔,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口气从头唱到尾,也不容我歇口气?”
老兵一怔,就见常欢凑前两步,脸上露出那种看上去特别纯真的小姑娘的微笑,然后张口又来了一首清脆的歌谣。
竟是西北当地的信天游,常欢一扬声,一串歌词从她喉中滚出: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沟,不见我的童年……”
毓华平日里多听常欢唱的是督军所需的耶教歌谣,从没想到她不知几时竟学了这一首当地民歌。
这种民歌要唱出味道来,非一两日冰冻之寒。看她每日忙碌于各种功课,也不知她是怎么抽出了工夫,又是向谁习得的。
毓华发现自己和常欢逃出徐家后,这一路作伴,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孩子了。
原以为她跟着自己生活了这么久,早就算了解她,可她身上未知的地方竟越来越多。
而且很多时候,她的举动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孩子,即便她脸上妆出孩童纯真的笑容。
这首信天游果然更符合这几个士兵的口吻,眼见他们听得如痴如醉,连带头的老兵都忍不住跟着哼哼,几句过后,还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十分享受的样子。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常欢脸上浮起了一个谁都不曾察觉的笑。
她骤然从腰间掏出护身匕首,一甩手腕,薄而利的匕首刺向老兵的眼睛。
但这老兵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对危险有本能感知,正当匕首刺来时,下意识往后一退,避开她这一划,但哪知常欢却早已备好了后招。
她当即抬肘斜刺,匕首泛着白光直直在他额上切过。
锐利的刀锋瞬间拉开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滑过脸上,迷糊了老兵的眼睛。
“啊……”老兵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漫入他的眼中,他以为自己眼睛被刺到,顿时停住了步伐。
毓华一时被骇得定住了身子,很快,一只温热的小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姊姊,走!”常欢一把拽住毓华,拉着她便往村口跑去。
“哥,你咋了!”“队长,你的眼!你的眼被人戳了!”
两个跟在后面的士兵一拥上前,围住老兵七嘴八舌地关切他。
老兵镇定下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额头被划伤了,猛地抬脚踹开身旁的士兵,拔步追了上去。
“混账!老子没事!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把臭娘们抓回来,别让她跑了!”
几个士兵都追了上去,独独那名小兵,虽被逼喝着往前赶步,却跑得如同龟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