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只怕另有误会。
方才提点裴令元一句,也是怕他在气头上,做出糊涂事来,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郎君,年轻气盛嘛,难保不出错,谁也不能说因为他是裴令元,所以他处处沉稳,事事妥当。
“你只管去,叫三郎陪你一起,见了皇后也要恭敬,皇后是最公允的人,昭昭受了天大的委屈,既有内情,她一定查问清楚,还昭昭一个公道。”
裴令元说好:“多谢王爷提点。”
但这会儿又收住了脚步,因他从昭王的神情中看出了别的——提醒。
裴令元深吸口气:“离府之前,还想去见郡主一面。祖母知郡主今日舍命救表妹,来之前特意交代过,务必要去看望一二,等到明日,我母亲也会备下厚礼,登门来谢。”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昭王显然是满意的。
于是摆手叫他去,只把萧蘅一个留在了前厅里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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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萦的院子不远不近,从前厅过去也就不到两盏茶的工夫。
曹氏早早派了人在等着,月洞门外对抄着手来回踱步的绿衣婆子远远瞧见裴令元,快步就迎上去:“世子可来了。”
裴令元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那婆子自觉无趣,讪讪的,只引路,再不言语。
直到进了门,屋内确实药气未散,与方才萧蘅身上的果然一样。
有些酸,更有些苦。
夹缠着,打在人心头。
一时间连心底都苦涩起来。
裴令元本不该往内室进,就算有曹氏在,他是外男,年轻女孩儿的闺房也不是他能踏足的地方,合盖叫萧萦穿戴整齐,于外间见一面也就算了。
但也不知是曹氏有意,还是萧萦最后放纵,偏偏要把他引入内室去相见。
裴令元心下抗拒,可来都来了,也就这么一遭了,横下心来,才提步进去。
曹氏坐在床头,萧萦确如她所说那般,神色恹恹,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即便是见他来,眼底也瞧不见素日的半分欢愉。
裴令元才张口叫了一声郡主,萧萦已经说道:“真是难为你还肯来看我一眼,善初哥哥。你的小表妹,伤的那样厉害,你不在家中心疼着紧陪着她,怎么跑到我们王府来呢?我听母妃说,你去见父王,说有正事,我就猜测着,大约与王昭昭有关,是吧?”
她果然猜得到。
坐在一旁的曹氏骤然变了脸:“这是什么意思?”
萧萦嗤笑,唇角上扬的弧度是浅淡的,更像是嘲弄:“母妃,我想单独和他说会儿话。”
曹氏在这上头倒不犹豫。
裴令元是正人君子,就算叫他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还有伺候的奴婢们,又是她和王爷都准许他来相见的,并没什么不妥。
于是起身往外走,路过裴令元身边的时候,稍一顿步,横扫过去一眼:“阿萦身子虚弱,受不了刺激。”
天大的敌意,裴令元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悉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