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活不成了。
外祖母说的也算不上特别隐晦。
不然周婆子也不会是那样灰白一片的脸色。
连大舅母都怕她哭喊起来叫嚷着求情,叫人堵了她的嘴带下去的。
王曦月也没多想,越发往高老夫人肩膀上靠过去些:“她活不成了。”
高老夫人挑眉,侧目过来看她:“怎么说?”
“我从前听人说起来,高门里有些打板子的小厮手上是有功夫的,看起来打得很严重实则不伤筋骨的,还有一种是看起来打的没那么严重,内里却伤的很严重,若不好好救治,三五日光景就一命呜呼了的。”
王曦月这时候才从她肩头挪开,一抬眼,正好同高老夫人四目相对。
她自己先笑了:“对元香尚且不能把她放出去,怕有什么后患,周妈妈在您跟前当差几十年,就更是这样道理了。
您又恨她不争气,丢了您的人,这样算计主家,贪心不足,是个不堪留的。
哪怕是打发到庄子上去,都不成。
所以怎么会留她性命呢?”
她语气淡淡的:“何况元香家里还有爷娘,还有兄长,她自己做错事,恩威并施,发落了她,却又善待她家中,她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没有记恨咱们的道理。
周妈妈不一样。”
周氏贪得无厌,有一点不顺她的心,她都会选择背叛。
只要有机会能出人头地,得大富贵,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底线的。
当然不能留。
高老夫人爱怜的抚着王曦月发顶:“怎么也不晓得装一装无辜样子,做出天真模样给我看呢?这样就猜准了我心中所想,也不怕我觉着你心思重,城府深?”
“您不会。”
王曦月笑得甜软:“您才不希望我做个养在深闺的乖顺女郎呢,不然前些时候,跟四表妹几次发生争执,您早骂我了。”
这是个鬼灵精怪的。
高老夫人抱着她,揽着她肩膀把人往怀里带:“数你聪明,还不是仗着我疼你,知道我舍不得,也不忍心。不过这样也好。
那样子什么都不懂的,我也不喜欢。
你虽然是个女孩儿,也不过才十六岁,可你自己也晓得,寻常人家这年纪的女郎都该出嫁了,也只有咱们家的女郎出门晚些。
将来出了门,做了别人家的新妇,无论你是不是要持中馈的宗妇,这驭下之道,管家的路数,总要清楚明白。
否则岂不叫家中奴仆欺负到你头上去?
又或是处置起来没个章法,那才叫不成体统。”
她确实是高兴的:“你阿娘在家时候,我也不是那样教她,只是她生来性情如此,好些事情,没法子改变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以后成了家,出了门,倘或你夫主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你如今这样子,也不至于叫个妾爬到你头上耀武扬威,你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将来我总可以安心。”
高老夫人的手落在王曦月后脑勺上,一递一下的顺着,轻拍着:“外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几年,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