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珍楼出来萧子明没往袁则仪那儿去。
跟着他的刘四己最能揣摩准他的心思,闷着声音叫殿下:“要不奴才去回禀昭训,说您还有政务要处置,今夜就不过去了。”
三岁的孩子也不会信这话。
他一回来就去了宝珍楼,真要是有那么要紧的政务,怎么有时间去见滔滔?
他晓得则仪这阵子心绪不是很安定,情绪一直都不太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真正冲淡她的丧子之痛。
就算是现在又有了身孕,第一个孩子也是她永远的痛。
那样痛彻心扉,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毕竟孩子不是长在他的肚子里,可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也痛过一场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见过滔滔,他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则仪。
东宫里现在就这么几个人,他就已经觉得头疼。
最主要还是因为滔滔。
他是心有所属的人,可……
“算了,去则仪那儿,你去吩咐小厨房,把她爱吃的粥和小菜都预备着,仔细她晚上贪嘴要东西吃。”萧子明背着手往前走,月光倾泻,洒落在他身上,“四己,你说让则仪进宫养胎,这样究竟对还是不对?”
刘四己一时没敢回。
萧子明瞪他:“杀才,回话。”
虽然在骂人,却并不是恼怒的语气。
刘四己暗暗松了一口气:“殿下是为了昭训好,宫里面有皇后娘娘坐镇呢,一门心思看顾她的胎,小殿下想是能平安康健,对昭训也是好事。不然昭训住在东宫里,太子妃和良娣如今不大走动,就守着自己的地方什么也不管,虽说不会亏待了昭训,可要再好的照顾,大约也没有了。”
他一面回话,偷偷地去打量了萧子明神色,胆子越发大起来:“奴才蠢笨,可有一点奴才知道,昭训肚子里是殿下的亲骨肉,殿下不会害孩子,更不会害昭训。昭训是明白事理的人,您说让她进宫去安胎,她也知道您是为了她好。殿下要是怕昭训多心,索性让皇后娘娘下旨接她进宫,同您就没有关系了。”
袁则仪是很聪明的人,萧子明知道。
说着话的工夫,就已经到了西殿这边。
起初的匾额已经被换下来,袁则仪自己取了个无事楼的名儿,当初又央着羊贞容点头,命匠人打了匾给换上去。
她总是念叨,世事多艰,无事最好。
袁则仪也是才吃了饭,根本没有打算等萧子明的意思,见他来,反而哂笑问:“殿下不在宝珍楼留宿吗?听说殿下一回来就去了那边,妾还以为今夜不过来,所以也没等您。”
她有孕的消息是今天下午奴才送到吏部官署去的,萧子明知道她是专程派人去说,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试探他心意,也有可能是上回的事情怕了,一旦有了身孕就要立刻告诉他,防着再有什么不好的。
萧子明不会跟她计较这个,让人再取一副碗筷来:“那有什么,这么些东西你一个人又吃不下,我就着吃两口,晚上本来就要少食,吃不了多少。”然后才跟她说起宝珍楼那边,“滔滔今天带着大郎进宫去了,我才回来,去看看大郎好不好,这不是紧着过来陪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