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尚书夫妇,不愿秦家被崔家拖累,执意退亲。秦二公子却并不同意爹娘所行,不肯退亲,还因此被秦尚书动了家法。”章柘一板一眼,实话实说,“那之后,秦二公子也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崔女官,曾经委托人到处打探,甚至出京查访。”
只是崔女官的下落在宫中,又有一个跟着遮掩的宣平侯,哪里是秦铄这么一个无权的公子能查得清楚的?
“……”
温礼晏听章柘说完,却并没有因为自己慧眼识人而感到高兴。
心里更堵了。
“也就是说,他往年待昀笙很好?和她感情亲密?”
章柘:“据秦家下人和崔府附近的邻居所说,是这样。秦二公子几乎每个月都会派人送来,给崔女官精心准备的礼物,有时候是首饰,有时候是笔墨纸砚……”
温礼晏望向自己的手。
心中一时颓然。
认识昀笙到如今,这么久了,他好像还没认真送给过她什么!虽然有过不少赏赐,可那些都是打着君恩的名头,从少府和库房里拨下来的,哪里比得上秦铄这种……专门为一人耗费的心思可贵?
昀笙都送给他玉笛了,他却只送些俗物,和日常用品!
章柘还在敬业地滔滔不绝,唯有乖觉的清州公公,从皇帝细微的表情变化,察觉到了他的心情。
我的老天爷,章侍卫你这个棒槌,快别说了!
满兴庆宫的人,估计都猜出来陛下对崔女官的心思了,只有您还在那儿木头桩子似的呢,难怪这么大了到现在还讨不到媳妇儿!
另一面,秦铄给已经是后宫贵主的妹妹请了安,关心了几句。
“二哥,一会儿襄宁公主——”秦婉怡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哥哥送到公主口里,恨不得把公主的喜好习惯一股脑塞给他。
谁知道这扶不起来的死脑筋,却正色拒绝。
“此事不是婕妤该关心的,婕妤蒙受天恩,好生侍奉圣上才是要紧。如今我已为外男,能向婕妤问好,已经是陛下仁慈,原不该再继续私语。”秦铄向她一礼,“铄去了,婕妤还请多保重自身。”
“……你,你真是……”秦婉怡被他的话说的,又是生气又是贴心,最后只好无奈地给自己的侍女递了个眼色,道,“好了!本婕妤知道了!青虹,你送秦二公子去醒酒。”
“是,婕妤。”
青虹领着秦铄往湖边的小筑走去,那里备好了醒酒汤,和可以休憩的软榻。
“二公子可觉得不适?”
秦铄醉意已经上了脸,生怕自己酒醉之下行为不矩,连忙喝了醒酒汤,打算歇一歇,却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这皇家的酒实在不是一般的酒能比的。
谁知道那青虹走到门外,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人,惊喜道:“参见崔女官!幸好您在这儿,还请过来看看这位贵人,他饮了酒似乎有些不适。”
秦铄下意识地跟着她走出来,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嗓音。
“这位姑娘是哪个宫里的人?”
一时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隔着青虹,他和那久违的人儿对视上。
许久不见,她生得高了一些,原本还带着天真意气的脸,已经完全长开了,清丽的眉眼间似乎笼了层山岚,在她莞尔一笑时徐徐散开,让那容颜犹如云销雨霁时乍破的天光。
和秦铄想象中的,十六岁该嫁给自己时候的她的脸,一模一样。
“……昀笙。”
那个名字一念出来,声音低哑无比,心头的狂喜却鼓胀满了胸口。
他找了她一年半,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原来是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