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没防备,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大水缸上。
咚一声。
幸亏陈熙眼疾手快往后扶了一下,要不然能一头栽进水缸里。
她本能地有点生气。
但抬头对上陆时砚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双泛着泪光的血红眸子,她气一下就消了。
算了。
他重病在身,心情不好,又遭逢退婚打击,脾气大点也正常。
换了她,也不可能保持心平气和。
瞧他目光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狼崽子一般,死死盯着她,陈熙抬手示意:“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先消消气,缓一缓……”
陆时砚眼底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森寒和嫌恶盖过。
惺惺作态!
陆时砚不说话,陈熙也没再开口,更没再靠近他一步,就站在那儿静静看着他。
刚刚那阵剜心剐肺的咳,消耗了陆时砚本就不多的气力,他有些站不住了。
但当着陈熙的面,他不想表现出来,只冷冷看着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嗓音比刚刚更嘶哑了几分。
陈熙一脸实诚:“来看看你。”
陆时砚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布兜子上。
布兜子一角松了,露出里面眼熟的补品,他脸色愈发难看:“不需要,我家不欢迎你。”
陈熙好声好气解释:“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就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道歉?”陆时砚冷寒的眸子现出一丝嘲讽。
口口声声说他现在就是在拖累她的人,现在又主动来跟他道歉?
“没必要。”他冷嗤一声:“你走。”
确实一腔傲骨。
但也不能怪他啊,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觉得自尊受损。
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退婚的事会让你这么生气……”
“你没想到?”陆时砚眉头紧拧,怒极反笑道:“是你觉得我陆某人现在配不上你,是你执意要退的婚,既然婚已经退了,你又来说这些话做什么?还要我对你对你们陈家感恩戴德?”
说起来这桩婚约,他一直都没太放在心上。
打从六岁开蒙后,他就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父亲母亲也从不让他操心家里的事,只让他安心读书,就连定婚一事,都是父亲母亲去张罗的。
在他眼里,读书才是顶顶要紧的事,至于娶亲,父亲母亲看好了就成。
因为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父亲母亲总不会害他,况且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由父母做主,他并无任何异议。
再加上每日要上学堂,课业又重,他也一直不曾在这桩婚约上分心。
哪怕偶尔学堂放假,在村里偶遇到陈熙,他也都没太大反应。
这么相安无事两年,父亲母亲的打算是,等他过了府试,就让他和陈熙成婚,娶了妻,有人照顾,他日后就可安心读书备考。
父亲母亲的打算他也是应了的。
县试他顺利过后,父亲母亲就开始着手准备成婚的事。
只是之后他便病了,等病好了,准备府试的时候,父亲母亲遭逢意外,双双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