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后来,李倓脸色涨红了起来,突然拔高了声音道:“我已看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不知阿兄如何?!”
“你何必管旁人如何说?”
李俶态度淡定,显得心志强大,他根本不看那些文书,只是将它们折起来、收好,之后以语重心长的语气道:“我与你说过,绝不会让回纥骑兵杀戮我们的百姓。”
李倓问道:“可你与父皇许诺了叶护,是吗?”
“许多事你不能只看表面。”李俶道:“这是大唐正溯之争,我们保的是祖宗基业,不该拘于小节……”
“我们若联合胡虏劫掠自己的子民,那到底谁是大唐的叛逆?!”
“噤声,到时我自会保大唐子民……”
李倓大怒,质问道:“伱保大唐子民的做法,便是与蛮夷结为兄弟不成?!”
“啪!”
李俶抬手便给了李倓一巴掌,以手指用力指了指他的脸,铿锵有力地一字一句道:“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李倓并非好欺负的,挨了打,二话不说便给了李俶一拳,之后,他欺身上去,扑倒李俶就揍。
“嘭。”
“嘭。”
连着挨了两拳,李俶想要反击,近来身子骨疲乏,竟根本不是李倓的对手,只好大骂道:“你做什么?袭击储……袭击元帅,我以军法处置你!”
“在我这里没有储君、元帅,只有做错事的兄长。”李倓又是一拳,拎起李俶的衣领,放狠话道:“不需回纥劫掠大唐子民,我请为先锋,足可收复二京。”
“你不是薛逆的对手。”
“大丈夫战死而已,醒醒吧你!”
李倓竟还要再打,似想打醒这个兄长。下一刻,一群内侍已大呼小叫地扑了上来,李辅国、程元振、邢延恩、骆奉先等等,纷纷抱住李倓,想要拉架。
混乱中,李辅国挨了李倓一下,登时鼻血长流,门牙掉了一颗;程元振更惨,为了护住李俶,吃了重重一拳,晕厥了过去。
“逆子!”
忽然,一声大喝,李倓抬起头看去,只见李亨、张汀二人站在殿前,正冷眼看着他。这已是李倓第二次在李亨面前大打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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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摆着地图,想必方才是李亨与李俶商议军情所用到的。
李倓入内,当即拜倒请罪,面对这个阿爷,他还是十分孝顺的。
“朕知道,你对朕向回纥借兵所许诺的条件不满。可大势所迫,朕有何办法?”李亨屏退左右,缓缓开口说道,又叹道:“借兵之事,其实是出奔长安的路上,太上皇所嘱托,他说,西戎、北狄曾受大唐厚恩,可加利用,但真到利用之时,岂能不付出代价?”
他这番话的意思更多的是说,战乱是太上皇搞出来的,责任更多的在太上皇。
“大唐自立国就有征调胡人作战之俗,太宗皇帝‘华夏夷狄爱之如一’,被尊为‘天可汗’,你可还记得灵武城楼下的石碑?朕征调回纥兵,本就是旧俗!高宗皇帝永徽二年,西突厥阿史那贺鲁犯边,高宗皇帝下令,回纥出兵五万,协助大唐于阴山大破突厥。”
李倓终是忍不住,问道:“陛下征调回纥,为何许之以大唐之子女?”
“错在朕吗?!”
李亨怒于李倓的插话,上前一脚将他踹翻,更为直接地问道:“社稷沦落至此境地,不许之以重利,征调得了吗?朕不是在挽大厦于将倾吗?旁的臣下也就罢了,为何连你也不能体会朕的一番苦心?”
李倓重新跪倒,欲言又止。
李亨道:“你也不想想,若不尽快收复两京,河北叛乱何时可定?蜀郡诸王难保不会再生异心!到时天下大乱,遗害无穷,生灵涂炭,遭殃的又何止是两京之百姓?”
“孩儿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