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冯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嘴角起了个大炮!
他身处一间昏暗逼仄的小屋里,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标语,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氛围。
门口那几个戴着红箍的年轻人正严阵以待地值守着,时不时地透过窗户缝,紧紧盯着屋里冯刚的一举一动。
冯刚心里那叫一个冤呐!他好不容易才摸清楚青皮子杀人的详细情况。
结果呢,就被杜茂全的“战旗不倒宣传队”以消极G命、磨洋工这样的名头给扣在了这儿,关了小黑屋。
和他一起的那几个同伴,原本还想着帮他说两句好话。
可对方那是毫不留情,一顶顶大帽子哐哐就扣了过来。
还扬言道要是再多嘴,就取消大家的补助,一人一个处分。
这一下,应了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几个人轰的一下,作鸟兽散了。
他自己反而成了牵连大家伙的罪人,在这个特殊时期,谁敢去得罪那些个红小兵?
“别瞎折腾了,在这儿有吃有喝的,又没什么危险,就安心歇着呗!”
墙脚那秸秆垛子里,一个穿着一身皮子的老头操着鄂伦春语慢悠悠地对他说道,正是贝爷。
冯刚赶忙走到贝爷身边蹲下,压低了声音,用一口流利的鄂伦春语急切地说道:
“您老人家倒是沉得住气呀,那青皮子都已经尝过人肉了,这可留不得了呀,谁知道它们啥时候又会扑出来伤人呢!”
贝爷听了,只是摆了摆手。
“透欧博如坎(火神)说过,不见白音纳山不回头。
你们这些个汉人就喜欢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愚蠢,等着吧,他会来求咱们的。”
“哎,今儿个可多亏了您老人家替我出头,还连累您跟着关号子。
山神爷呀,您可得保佑保佑,可千万别再出事了啊!”
冯刚嘴里一边小声祈祷着,一边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
这几天的走访下来,冯刚可算是把具体情况摸了个透透彻彻。
这地界上的屯铺里有个老太太,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寻思着自己拿个小布袋子,上地里抠点苞米粒和豆荚子。
再拎着个簸萁,要是捡着碎东西了,还能在地里簸一簸,好歹给家里添点吃食。
头一天去捡的时候,运气还挺好,在一个老鼠洞里一抠,居然弄出来二斤多粮食。
这老太太心里就琢磨着,明天往远点儿的地方走走,到屯铺边上那地垄里去,人少说不定能多捡点儿。
第二天,老太太照旧背着口袋,拿着簸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就走到了离屯铺不到四里地的草甸子旁边。
那草甸子紧挨着大山,看着还挺幽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