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生这杆被黑瞎子拍掉的杆老洋炮,可是他家的传家宝,承载着家族的过往与记忆。
遥想当年,郝家兄妹尚还年幼,屯子里除了他家以放狗围为生计之外,还有一户姓谭的人家也靠着跑山打猎在这片土地上谋求生路。
没错,他们正是那王八炕故事里谭老蔫的后人。
谭家的这位主儿,在这上下八屯可是出了名的套子王,每次进山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从不空手而归,故而赢得了“谭大能耐”的响亮名号。
郝俊生的老爹呢,脾气那叫一个急躁,胆子更是大得没边儿,人送绰号“郝大炮”。
他仗着自己精心饲养的几条凶悍猎狗,在林子里简直是横行无阻。
就如同军儿所说的那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只要有野牲口靠近附近屯铺周围的地界,郝大炮便会带着枪和猎狗,如汹涌的蝗虫过境一般,气势汹汹地展开围捕。
前文曾提及,放狗围的和下套子的以及玩枪的,彼此之间一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两人又都正值年轻气盛、死要面子的年纪,为了地盘和资源,可没少闹出别扭。
有时候在屯子里偶然碰面,两人都会狠狠地扭过头去,装作压根没看见对方,仿佛对方是空气一般。
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苦口婆心地调解了多次,可谭家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户,在言语上总是想尽办法压郝大炮一头。
郝大炮本就嘴笨,每次与谭大能耐争论时,总是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积怨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来越深。
有这么一回,郝大炮像往常一样带着他的狗群前往青山丈放狗围猎。
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他成功地把一群帮猪撵到了一处地势低洼的沟矮子里。
关键时刻,他的几条猎狗帮助郝大炮成功地截下了一只肥硕的黄毛子。
那野猪足有一百七八十斤重,看着这丰硕的战果,郝大炮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他从胜利的喜悦中缓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的猎狗少了一条。
他心急如焚,连忙连着吹了好几回哨子,那尖锐的哨声在山林间回荡,可却始终没有听到熟悉的狗叫声回应。
郝大炮眉头紧皱,他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仔细一琢磨,心中便有了猜测:肯定是又不小心钻进大能耐的套子里了。
他沿着沟矮子的入口,一路焦急地寻找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大能耐的套子阵找了一圈,却依旧没有看到狗的踪影。
不过,经验丰富的郝大炮很快就发现了一块地方有些异样,那里被人用浮土和树叶精心地掩盖过。
都是在这山林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行家,狗和野牲口一样,钻了套子必定会拼命挣扎折腾,周围的环境指定被造的不成样子。
这不用问,郝大炮心中笃定,肯定是大能耐干的好事。
再说谭大能耐,那天他也进山溜套子,可运气不佳,别的牲口没套着,却意外地套住了一条狗。
他伸手一摸,狗身子还是软乎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立刻就想到,这下沟屯就郝家是放狗围的,他俩本来就矛盾重重,关系紧张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要是让对方知道了这件事,赔狗倒是小事,就怕对方会借此在乡亲们面前大肆羞辱。
让自己在屯子里抬不起头来不说,老谭家的口碑可不能毁他手里。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心一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决定来个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