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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九方信这个人作为伴侣和父亲都很渣,但以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评价的话,却是个成功人士,毕竟曾出仕为官,还差点当上宰执,可惜本就不公平的命运,偶尔也是公平一二的。
所以九方家众亲朋好友来吊唁九方齐愈的时候,都会主动询问九方信的情况,大部分人甚至还想见一见。
可惜九方信昏迷不醒,大夫也建议静养,再加上范珠珠也不想见其他人,所以能拒绝的田清一都拒绝了,只有三叔和族中一些长辈实在无法拒绝的,她才会让他们进去看一眼,就真的看一眼而已。
回想九方信一生最在乎的,结果好像全部都随风消散了,比如家族,看似和睦,实则全靠利益团结;比如能给他传承香火儿子,仅剩的嫡子也死在他前面,而她这个庶子,根本就不是子,就算是子,也不是他的血脉,终究如他恐惧般的——注定断子绝孙。
随着九方齐愈的骤然离世和九方信的即将离世,让田清一在直面死亡的同时,也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感触,整个人也变得更沉稳了。
倒不是两人的不幸给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而是本就心善的她,难免心生怜悯,毕竟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
因为前几天来吊唁的人很多,所以田清一和云景初都很忙,忙到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为了不落人口舌,非要事,田清一也不会冒险偷偷摸摸去正房,所以两人不仅几天没好好说过话了,就是连睡也已经好几天也没睡一起了。
田清一便想着等今天忙完后,就偷偷摸摸去正房给云景初一个惊喜,结果刚进书房,一个天大的“惊喜”就先坐在书桌后等着她,差点叫出声的田清一在看清对方样貌后就彻底没了声,然后拘谨的站在原地。
差点成为田清一梦魇的那张马脸,别说忘记了,就算再过十年,田清一估计也会一眼认出来,要怪就怪她和原身的记性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怎么?行礼都忘了吗?”坐在书桌后面双手交叉置于腹前似笑非笑看着她的马珠色格问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听见,却不会传到院子里让其他人听见。
“拜见首领”田清一这才如梦初醒般上前两步行叉手礼道。
田清一此时内心既震惊又惶恐,完全不知道马珠色格怎么潜进九方宅的,更不知道对方此行目的为何,幸好刚刚她让青雨去准备沐浴了,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往日对自己全是崇拜和依赖的小崽子,现在不仅拘谨异常,就是眼神也只剩下了惊恐,马珠色格顿时就有些不高兴,沉声道:“你变了。”
警铃作响的田清一连忙表态道:“小的对首领的忠心从未变过。”
马珠色格起身绕着田清一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半响才不确定的反问道:“是吗?”
“天地日月可鉴。”心脏砰砰跳的田清一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马珠色格不放话,她根本不敢乱动,毕竟一想到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之辈,她就不寒而栗。
尤其是两人现在的距离,如果马珠色格突然出手,她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逃脱,毕竟她的身手远比不上原身,而原身都不一定是马珠色格的对手,谁知道这些年马珠色格有没有变得更厉害。
“最好是这样,不然刘大娘一家和你的结局,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一直观察着田清一的马珠色格知道对方没有说谎,但该试探的他还是要试探。
“小的万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对首领绝无二心。”田清一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惹怒马珠色格,所以说话也是捡好的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马珠色格又不是神,不可能知道的。
“如此甚好。免了,你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对于小崽子的乖顺,马珠色格颇为满意,说着转身又坐到了椅子上。
终于解放双手的田清一连忙回道:“小的一刻也不曾忘记,一直以宰执为目标。”
“甚好,好好完成任务,可汗定有重赏。”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后,马珠色格不得不起身往窗边走。
“为陛下死而后已。”田清一一语双关的违心表完态之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马珠色格翻窗离开了,难怪之前看见窗户开着,原来对方就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马珠色格一走,田清一顿时腿都软了,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在榻上坐下后,她才发现自己里面的衣服已经汗湿,一阵风从窗户吹来,田清一不仅不觉得凉快,反倒觉得有点冷。
等青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清一眉头紧锁、一脸难过的样子,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的青雨,急速上前准备给她把脉看看,却被田清一摆手拒绝了。
“二郎君可不是讳疾忌医的人。”青雨却不是个只听命令的哑巴下属。
“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心里有些烦躁。”田清一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青雨无法,只能提醒道:“马上就到八月底了,二郎君还是注意点为好。”
“我知道,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按老办法,热水备好了吗?”一身黏糊糊的田清一实在是受不了了,不管马珠色格此次出现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揭穿她或者弄死她,那她就还有机会,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已经备好了。”见东家自有主张,青雨也不好再步步紧逼,毕竟田清一这会看上去确实脸色正常,身体应该无大碍。
被马珠色格这一惊吓,田清一也没了见云景初的兴致,倒不是她不想云景初,而是生怕被云景初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她就真的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