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这话,池令华皱眉半晌不语,杜文秀的心渐渐沉下去。
月娘急得顾不得其它,悄悄冲着池令华使着眼色。
池令华自是看到,眉头却不曾舒展。
好半天过去,眼瞧着杜文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池令华叹了口气道:
“劳烦杜娘子进屋说话。”
说着,便一马当先进去,往程素英日常看病的桌案前一坐,说道:
“我与杜娘子有话要说,还请行个方便。”
程素英只得带着女儿出来,杜文秀黑着脸,一脚踏进去,又觉得不妥。
便退出来瞧了月娘一眼,月娘正关注着她,忙小步上前,跟了进去,转身轻轻将门关上。
瞟见她也进来,池令华嘴唇微噏,最后到底是没吭声。
“杜娘子,你真真是误会陆大哥了。”池令华对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杜文秀低声道。
杜文秀这会儿心下正乱,她不知有什么机密之事,在宁王已荣登大宝的前提下,还要如此谨小慎微。
见她不语,池令华又瞧了一眼月娘,却见她正瞪着自己,不由暗叹一声,说道:
“杜娘子,如今皇上虽已登基,但是荣太后却不肯立英王为太子。皇上顺水推舟应下,才是我们现下情形的源头。”
杜文秀愕然回首,看向池令华,虽不语,眼中却满是疑惑。
反正既已开了口,池令华也顾不得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当今圣上好名,非要占着个仁义之道,要做明君。只是英王每每冲锋在前,便是先皇”
池令华又看了看听得认真的月娘,见他一眼一眼瞟个没完,月娘登时瞪了眼睛,池令华忙转过头去。
“先皇驾崩,陆大哥出力繁多”池令华的声息越发的小,杜文秀和月娘却听得清楚。
两人相视微怔,继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池令华话中深意,她们听明白了。
只是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憨厚的陆方海,竟不声不响做成了这般大事。
“当今圣上若不传位于英王,对不起英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还落人话柄。”
“可皇上实实宠爱于贵妃,早先不过是需要长子出力罢了。先时在京城之外,皇上喝醉了说漏嘴”
“说自己有两子,一子归于沙场,一子继承大宝,才是人生美事”
杜文秀只觉胆战心惊,手软腿抖。
撑着身子长吸了一口气,摸到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
因着自己儿女情长,听得这般皇家秘闻,真怕是有命听,没命——
池令华也早已憋闷在心许久,既已开了闸,便滔滔不绝将心中的话都倒了出来。
“我们自为英王不平,但是有什么用。如今只怕皇上如同对先皇一般,暗中下手。”
“首当其冲,便是陆大哥。陆大哥这府尉,还是皇上亲赐的官阶哩,如此情形之下,如何敢教杜娘子上京。”
“若是去了,才是羊入虎口,危险重重。”池令华长叹一声,眼圈儿微微有些泛红。
屋内几人皆沉默不语,都道伴君如伴虎,只怕现下,才是陆方海难过的劫。
只有英王能闯过去,他才能谈得上什么性命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