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有些突然,梁绎不解问:“陛下,山南道有何不妥之处?”
段曦宁让人将那几本有猫腻的账册给他,道:“南郡贪墨,恐有不臣,你从鹰扬卫调些好手,拿了南郡郡守。暗地查查其中是否有西蜀或是荆国余孽之手笔。”
“是。”梁绎凛然拱手领命,又想到了什么,“南郡若有不臣,绝非南郡一事也,荆州,甚至整个山南道,定然脱不了干系,若是查出其中关联,可要一并处置?”
“不必。”段曦宁道,“收拾了南郡,严守瞿塘关即可,莫兴师动众,更不必为其大动干戈,朕自有决断。”
梁绎不再多言,施礼告退。
素筠本以为一场狂风暴雨必定会落在山南道头上,却没想到陛下竟只打算料理一个南郡,委实不解。
心中正疑惑时,自家陛下已经满面轻松地起身,微微活动了脖颈,道:“今日阳光明媚,适合出去走走。”
素筠疑惑地看着窗外那昏昏沉沉,仿佛要躺在云间睡着的太阳,疑心自己眼神不好使了,
这叫,阳光明媚?
不过,陛下有出去走走的心思总是好的,总比一直闷在宣政殿,不是算账册就是看奏章,要么就是坐在沙盘前沉思的好。
这样想着,她又听陛下道:“先前答应沈渊只要他将蜀地沙盘给朕造好,便教他箭术,总不能食言。”
宣政殿的东偏殿是极宽敞的,段曦宁偶尔不想回仙居殿时,便会歇在此处。
窗边有一方软榻,她极喜欢窝在此处闻春日百花,观夏日繁星,赏秋日明月,听冬日雪落,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渊就是在这方软塌上暂歇。
但他向来认床,在陌生地方总难以入眠,今日累极困极才在此处小憩,总共睡了不足一个时辰。
迷迷糊糊醒来时,便看到一旁的窗门被推开,伴随着初冬的寒意,骄阳般的人映入眼帘:“醒了?正好,走,去校场,教你射箭。”
“陛下?”沈渊惊坐而起,顿觉失礼,急忙起身,听到她说了什么,眼前一亮,“好,有劳陛下。”
段曦宁负手立于廊下,见他匆匆忙忙出来,不由调侃:“这么急着想练成百步穿杨的本事,日后打算投笔从戎不成?”
“投笔从戎,未曾想过。”沈渊急忙辩解,却也不敢袒露真正的心声。
学箭术也好,学其他也罢,都不要紧。
她肯亲自教他,学什么他都是极愿意的。
大桓宫中有一个小校场,是当年先皇特意为年幼的段曦宁所设。
幼时的段曦宁调皮极了,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满皇宫都不够她玩的,还成天闹着要出去骑大马。
先皇没办法,担心她人小鬼大不定哪天就钻出去跑没影了,特意为她在承明殿旁设了这小校场,给她找小马驹让她骑着玩。
后来为了让她有点正事做,别成日里调皮捣蛋,先皇为她请了武师父,在此教她习武。
小时候,段曦宁觉着这小校场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地方,除了吃饭睡觉都呆在这儿。
后来她长大了些,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有更高大的千里马,更宽阔的校场,就不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