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正盘坐在地上,认真的烤一只鸡,身边一堆调料坛子,她对于吃食十分挑剔,因为经常会给别人下毒的缘故,她疑心很重,从来只吃自己做的饭。
沈千梦站在庙门口,缓缓的将自己头上的面巾扯开。
夕阳的余辉中,她脸上的黑色斑点异常清晰,一黑一白,脸部肿胀,龙天若用黑白猪来形容,实在再恰当不过。
五毒看到她,不耐烦的摇头:“你向我买这毒时,我便已告诉过你,此毒,无解。”
“可我不肯相信。”沈千梦哀哀的回,“若是无解的话,为什么我用在那人的脸上,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不可能!”五毒生气的瞪着她,“婆子的毒,又不是珍珠粉,怎么可能会没事?”
“确实没有事!”碧桃小声开口,“奴婢可作个见证,当日那毒水可是明明白白的吐在那女人的脸上,她还顶着那些药水,在殿里头跪了好久!可次日一看,她倒好,一点事也没有,我们小姐脸上倒是起了那么多黑斑,五毒婆婆,你还说这毒含在嘴里没事的,看来,你对自己的毒,也很不了解嘛!”
“死丫头,你要作死啊!”五毒目光中闪过一抹怨毒,随手一扬,碧桃的舌头顿时又僵又黑,她吓得眼泪直流,向沈千梦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千梦颓丧道:“五毒婆婆施毒,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么说来,倒不是婆婆的毒不好,而是,我们遇到了远比婆婆高明的解毒高手了!碧桃,这可怨不得婆婆,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啊!”
她说完,愁眉苦脸的扯过碧桃往外面走,也不开口求那婆子解毒,五毒却一反常态的叫住她:“别走!要走,把事情说清了再走!”
沈千梦不解道:“我不明白婆婆的意思,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吗?”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五毒迫不急待的问。
沈千梦垂下眼敛,掩去眸间的得意,江湖传言果然不假,五毒自负骄傲,一向认为自已施毒,无人可解,除了她自己,若有人冒失解之,她必与这人纠缠不清,如今看来,她这激将之法,已经在起作用了。
她轻叹一声开口:“还能是谁?当然是龙熙朝鼎鼎有名的沈千寻沈神医了!我之前总是不服气,只当她欺世盗名,现在看来,不服也不行了,连婆婆的毒都轻而易举的解了,还有什么病是她瞧不好的?”
“沈千寻!”五毒冷哼一声,“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能有多大本事?解了我那毒,也不过是误打误撞!”
“我觉得不是。”沈千梦小声嘀咕,“她当时还跟我说,不要拿这些雕虫小技来烦她,看来,她早就看透我了,提前作了防备,能做得那么仔细,想来,我跟婆婆买药的事,她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竟说我的毒是雕虫小技?”五毒登时暴跳如雷,一脚把火堆踢开,嘶吼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沈千梦“呀”的尖叫一声,以袖掩面,抖抖索索道:“婆婆,我没有说你的毒啊,我说什么了?我刚刚说什么了?”
她装模作样的看向碧桃,碧桃伸着黑舌头一脸恐慌的看着她,五毒见主仆俩俱是面色如土,腿脚酸软,显是对她十分畏惧,而这畏惧,正好契合她的心意,她轻哼一声,面色反而缓和了一起,一扬手,解掉了碧桃舌上的毒。
碧桃忙跪地称谢,沈千梦亦一起跪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尽谄媚之话,简直把五毒捧到了天上,五毒听得十分舒泰,挥手让她们起来。
“你们回吧!你脸上的毒,老婆子虽然当初没治解药,可现制也绝对不成问题,至于那个沈千寻……”她拿一根羽毛剔着牙,漫不经心的说:“我老婆子吃饱喝足之后,便去会会她!”
沈千梦和碧桃连连称谢,只差没感恩涕零,两人跪拜一阵,又奉送了些银子,这才躬身离开,然而一回到王府,两人便相对哈哈大笑。
“什么天下闻名的五毒鬼医?原来跟个孩子一样幼稚!”沈千梦鄙夷道:“不过三言两语的挑拨几句,她就坐不住了,就这德性,也不知怎么活到五十岁还不死!”
她恼恨五毒看她为容颜苦恼,却一直不肯出手相助,虽然已经挑拨成功,仍然气忿难平。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大多自负!”碧桃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舌头,那里温软红润,已经恢复如常。
“自负的人,也就容不得别人超过自己,所以,一挑拨一个准儿!”沈千梦惬意的眯起眼,往宽大的椅背懒懒靠去,“从今儿起,本公主就袖手旁观了,瞅着别人掐架,肯定比自己动手轻松多了,又有得看,又有得玩!”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碧桃谄媚开口,“这一回,哪怕那老巫婆把沈千寻玩死了,皇上也找不到公主的头上来,公主了却了这番心事,便如涅槃重生,自此幸福快乐,再无烦忧!”
沈千梦听得心花怒放,开怀大笑,正笑得开心之际,嘴角突然一阵剧痛,原来是被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她正恼恨得要死,忽听外头福安叫:“公主殿下,沈侧妃来了!”
“沈千寻?”沈千梦揉着嘴角发怔,“她来做什么?”
碧桃摇头。
怔忡间,沈千寻已大步走入殿内,远远的便跪下了,口中恭敬叫:“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请安?
沈千梦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她的脑壳被长公主踢过,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太灵光,难不成沈千寻的脑壳也傻掉了?她不主动去找她的麻烦,她倒自个儿送上门来?找虐吗?
当然,现在就算是送上门,她也是不敢虐的,她被揍得太狠,都有心理阴影了。
她笼起袖口,淡漠道:“免了!起身吧!”
“谢公主殿下!”沈千寻低眉顺眼的立在下首,很有爱心的问:“公主殿下的伤势好些了吗?自从上次送公主殿下回来,奴婢便一直挂念着,只是奴婢自己也病着,便忍着没来,今日觉得好了些,便过来瞧瞧!”
“本公主好得很,不用你瞧!”沈千梦越看她越觉得心里发虚,她不耐烦的挥手:“本公主累了,要睡了,你且回吧!”
“那怎么行?”沈千寻热切的回:“公主殿下重伤,奴婢依例,仍要侍疾的!让奴婢伺候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