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喜欢下雪吗?”难得见她有聊天的兴致,青鸾兴致勃勃的问了下去。
“是啊,小时候经常玩雪!”沈千寻对着窗外的雪花发呆。
许是出生于冬天的缘故,她一直很喜欢下雪天,当然,更或许是因为儿时的那些记忆,那时爸爸还不是高官,和妈妈还很恩爱,一家三口一到下雪时便会出去堆雪人打雪仗,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一段温馨快乐的时光。
只可惜,时光容易抛人去,那些温馨快乐的时光,永不再来,再这么痴痴回想也没什么意思,还是想点现实的事情比较好。
她将姜容博写给她的案情经过仔细的看了一遍,又想到那个不明物体,忍不住又想起龙天若来,他这人虽然浑,不过见识却广,他能知道这是什么也说不定,当即便吩咐说:“青鸾,你去香雪苑帮我问问,看王爷可回来了!若回来的话,便请他到这里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青鸾应了一声出门,红鸾则将清洗干净的白薯一只只埋到火炭里,火炭炙烤着白薯皮,屋子里顿时弥漫着甜香的气息,沈千寻深深吸了一口,笑说:“说起来,倒有好久没吃烤白薯了,闻起来香得很呢!”
红鸾掩嘴笑:“这才刚放里面呢!等会儿烤熟了,那才叫香!王妃到时尽管吃个饱儿!”
沈千寻笑笑点头,窝在火笼前耐心的等着,时不时的跟红鸾唠叨两句,正说话间,青鸾回来了。
“阿痴说还没回来,已经派人去迎了!”
沈千寻“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担心,以往这个时候,龙天若可一定是在府里的,他这人有个怪癖,一到阴雨天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时,他习惯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等到烤白薯熟了,香气四溢之际,仍不见龙天若踪影,她借口去洗手,又转去香雪苑瞅了瞅,阿痴显然也有些担心,抱剑守在门口看天,看到沈千寻,开口便道:“王妃想王爷了吗?”
“什么想啊!”沈千寻瞪他,“我不过有事要跟他说罢了!”
阿痴“哦”了一声,又说:“王妃是否觉得心神不安?以前这个时段,主子爷是一定在府里头的,今儿不在,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
沈千寻微怔,不自觉点头,阿痴这话儿,倒似戳中了她心中的某个点,但很快的,她便警醒的摇头,掩饰道:“你还当人人都跟你似的,把你们家主子当情人念着!”
阿痴盯着她看,嘿嘿的笑个不停。
沈千寻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剜他一眼,又跑回了清漪苑,青鸾红鸾笑着招呼她:“王妃来得正好,白薯正好吃呢!”
沈千寻坐下来吃白薯,眼见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倒如撕毛扯絮一般,天地间一片混沌,她的心里也是一片混沌,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生怕龙天若会出什么事。
陡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牵肠挂肚的,遂又自已给自己解释:如今她和龙天若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出了事,她也定然逃不掉,所以,并非因为担心他,说到底,是为担心自己罢了。
心里这么乱,许久未吃的白薯吃在嘴里,也没有想像中的甘甜,只是时不时的就向外张望一眼,有几次还打开窗子装作赏雪,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孰不知这情景落入两个婢女眼中,实是有欲盖弥章之嫌。
正东张西望着,忽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似是有人踏雪而来,她连忙打开房门,白茫茫的天地中,龙天若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出现在她面前,她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口气却微带着埋怨:“你可算回来了?”
龙天若一怔,站在原地看她,一脸焦灼的沈千寻此时就像极倚门望夫归的妇人,而他,却是风雪夜归人,行尽泥泞之路,终于回到温暖的家,那红通通的炉火,将他身上的冰冷严寒驱得一干二净。
沈千寻倒没想到他会想那么多,伸手将他扯进屋子,急急道:“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龙天若笑着看她,只是不说话,沈千寻拧眉:“你哑巴了?”
“夫君回家,满身雪痕,你该先帮他拂了去,再跟他说话!”龙天若那边倒开始摆谱了。
沈千寻横他一眼:“你爱说不说!”
阿痴在这时慢吞吞开口:“爷你就别卖关子了,王妃见你老不回来,都快急死了,往香雪苑跑了好几趟呢!”
“哪里有好几趟?一共两趟好不好?”沈千寻红着脸辩解。
“两趟也很难得了!”龙天若笑得暖昧,自顾自将身上的大氅脱了去,扯着沈千寻的手进入屋内,几个下人一见,相互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溜个干净。
“什么味道?好香啊!”龙天若吸着鼻子,笑眯眯道:“娘子可是偷吃了什么好东西,不肯拿出来给夫君尝一尝吗?”
“这可是穷人吃的东西,哪里入得了王爷的口?”沈千寻瞟他一眼,自顾自扒开白薯吞食,这会儿心无旁骛,倒是吃得香甜满口津津有味。
“我也要吃!”龙天若冷不防凑过嘴来,在她手上的白薯上咬了一大口,沈千寻“啊”了一声,嫌弃他啃过,不肯再吃,那边龙天若却因为贪多被烫得连连跳脚,沈千寻轻哧一声,将整个白薯都递给了他,自已重又扒拉了一只出来。
两人就着炉火雪光吃白薯,边吃边聊天,沈千寻将验尸的事说了一遍,提及那个不知名物体,立时就要取出来给他看,龙天若惊得连连跳脚,嘴里乱叫:“好妹子,你等哥哥把这烤白薯吃完好不好?那可是从死人喉咙里扒出来的东西,你恶不恶心哪?”
沈千寻“哦”了一声,可话题依然围着尸骨打转,龙天若一脸黑线,粗声粗气道:“小僵尸,你再敢提到尸骨,爷就不帮你看那不明物件!”
沈千寻翻翻白眼,毫不客气的回:“好像验尸骨的事,不是我主动要去做的,是某人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请求我去做的呢!”
“是啊,是爷请求你去做的!”龙天若无耻的回,“可现在呢,爷后悔了,这事儿,你不用再跟进了!”
“你……”沈千寻一口粘腻的白薯梗在喉中,差点噎死,她含糊不清的叫:“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爷哪样了?”龙天若晃着脑袋,“爷是心好,怕你挖坟累着,所以才不让你继续调查下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哧哧的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