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果哪里不舒服,我们其实可以立刻喊医生来为您——”
“我要去医疗室。”艾格尼丝打断了船员的话,“我有个朋友躺在那里,我想去看看,时间有限,我们都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船员笑了一声,“好的,如您所愿。”
……
船员推着艾格尼丝一路脚下生风,很快来到目的地。
医疗室内外一片寂静,只有一个值班医生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拼图游戏,她一见轮椅上的艾格尼丝,便以为有新的伤员上门,立刻起身道,“来,伤员往这边——”
“您这儿有一个患者叫布理吗?威尔·布理。”艾格尼丝打断了医生的话,“他之前应该是遭了什么重创,被送过来了。”
“确实有,”医生望着她,“但现在不是探望时间。”
“我马上就要去参加夜宴了,”艾格尼丝身体微前倾,“我没有太多时间。”
站在艾格尼丝身后的船员朝着医生眨了眨眼睛:“……破个例嘛。”
片刻的犹豫之后,医生走向另一道门,“其实你完全可以等明天上午再来嘛……不要聊太久啊……”
船员推着艾格尼丝进入内室,两人首先就看见了一具尸体——雪白的被单将他整个人覆盖着,大腿位置被血浸湿,留下一片近乎黑色的血渍。
“半小时前刚没的。”医生解释道,“一会儿会有人来转移,你们不用管。”
艾格尼丝的目光只在那具尸体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注意力便立刻牢牢落在了最靠屋角的床位,那里有若干检测仪器围绕在病床周围,一个体型粗壮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耸了耸肩,“送来的时候大脑已经缺氧太久了,就算下了船送去医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呃,忘了问,你是他的……?”
医生话音未落,一把短刀已经插进了布理的胸口。
船员和医生都愣住了,先前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艾格尼丝像是发了狂,她将一直藏在靴后跟的短刀紧紧握在手里,一口气朝布理的胸口扎了三四个窟窿。
鲜血从布理胸口喷溅而出,三人均是满脸血渍。
直到此时,医生终于发出惊呼,连忙将行凶的艾格尼丝拦下,艾格尼丝几乎没有任何还击之力,她的短刀立刻就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鲜红的血从她的后肩迅速渗出——她的枪伤,撕裂了。
艾格尼丝跌倒在地上,一旁船员刚要去扶,医生尖叫起来,“别乱碰!小心伤口!”
“那……?”
医生立即上前,用剪刀剪开了艾格尼丝后背的上衣,望着眼前夸张的出血量,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行,不行!!这种伤我这儿治不了,得往下面送!马上送!”
……
临近九点,塔西娅脸色苍白地回到餐厅。
这个下午加这个晚上,她感觉自己好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在菲利普人生的最后时刻,她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安静地等待死神降临。
起初菲利普还有些力气,一直望着自己,呢喃着询问她的心意。
平心而论,塔西娅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任何人走进婚姻,即便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从身边的人身上看见了那条久经验证的规律:一旦进入婚姻,伟大的生活就将与她再无瓜葛,姓氏变更的那一刻,就是堕入庸常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