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喃喃,她抬起头来,看向裴文宣:“你怎么不想,其实还有一条路呢?”
“殿下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李蓉目光平稳,但眼底深处,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哀凉,“一旦李诚身亡,太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太子和陛下并不是绝对的敌人,和我与母后也不是绝对的同盟。他只要将我和上官氏交出来,陛下会放过他的。”
裴文宣没有说话,李蓉闭上眼睛:“其实这是最好的方案,他将我和母后交出去,上官氏以刺杀皇子之名夷族,他顺利接替皇位,从陛下手中接管军队,成为纯正的李氏君王。”
李蓉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这样一来,天下平稳,也不用大动干戈,百姓也过得好。”
“殿下说得也不错。”裴文宣答得平稳,李蓉听着这样的话,睁开眼睛看向裴文宣,裴文宣迎着李蓉的目光,“可是,太子殿下答应吗?”
李蓉不言,裴文宣抬手握住李蓉的手:“殿下,你忘了吗,重生回来不久,我就告诉过你。权势之后,本是人心。它并非简单的利益取舍,同一件事,有人选择利,有人却会选择失。”
“可我信不过李川。”
李蓉径直开口,裴文宣沉默下来。
“你安排好人,”李蓉冷静吩咐,“李诚一死,陛下就会动手抓人,在那之前,我要离开华京去青州,此事莫让任何人知晓,我自己走。”
“上官雅呢?”裴文宣看着她。
“我走之后,你再通知上官家的人。”
她走之后再通知上官家的人,就等于她把上官家的人放在了华京里做掩饰,让她可以更安全离京。
但是,这也直接将上官家陷入风险之中,她走了,一旦错失时机,上官家就谁都走不掉。
裴文宣看着她,李蓉神色冷漠,她转眼看向裴文宣:“你觉得有何不妥?”
“殿下,”裴文宣认真询问,“如果出事,你不后悔吗?”
李蓉没说话,她迎着裴文宣的目光:“你知道我昨晚听到了什么吗?”
“我知道。”
裴文宣目光里没有任何波澜:“李川杀了你,上官雅眼睁睁看你去死,苏容卿为你端了毒药。”
“你不意外?”李蓉笑起来,裴文宣摇头,“上一世任何事,我都不意外。”
“既然如此,”李蓉有些奇怪,“还劝我做什么?那是上一世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可我不计较,不代表我不在意。”
“人要掌握权力,才有选择。而碰到权力的东西,就不该掺杂感情。我以前说着喜欢权势,其实做决定时,总是对他们多很多信任,愿意为他们拼命。所以一上来,总想着帮着川儿,为他解决现在的问题,未来的问题。”
“母后骂我,说我想的这些,都是帝王想的,我是公主,在未来帝王的眼里,我本质与世家无异。我当时还觉得她傻,如今才明白,傻的是我。”
李蓉转过头,看着裴文宣,她伸出手去,握住裴文宣的手:“上一世,我选择了他们,我没选择自己。这一次,我想选择自己。”
“无论后悔不后悔,”李蓉注视着裴文宣,“让我走吧。”
让华京的肮脏和厮杀留在华京,让她远离此处,天高海阔,自有归途。
裴文宣看着李蓉从容平稳中带了几分恳求的神色,好久后,他低头笑笑:“殿下记不记得,殿下和我赌过两次,一次在聚财馆,赌上官雅在不在那儿,一次赌圣旨先来何处。”
“记得,”李蓉知道裴文宣的意思,“你这是同我要赌注来了?”
“波斯舞娘的衣服,殿下已经为我穿过了,还剩下一件事,请殿下为我做了吧。”
李蓉看着裴文宣,肯定开口:“你不想我走?”
“走与不走,是殿下的决定,其实我觉得都好,只是我怕殿下心有遗憾,想给殿下更多的选择。”
裴文宣说着,身子往前探了探:“殿下同我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李蓉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颤,裴文宣笑了:“殿下不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