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骁看着清水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心头暖意顿生,他抬手理了理披风,神色坚定:“好,既已商定,事不宜迟。咱们即刻换装,去会会这江南的百姓,瞧瞧在那官老爷们的‘悉心关照’下,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清水盈盈一笑,转身走向床边搁置的包袱,边翻找边说:“我这儿备着几件朴素衣裳,正适合此番出行。待换好装,咱们便分头行动,这样覆盖面更广,能多探听些消息,如何?”
上官骁沉思片刻,点头应允:“甚好,就依你所言。若遇紧急情况,切莫逞强,以自身安危为重,记得发暗号。”
“记下了,王爷。”清水脆生生应道,心中想着,“拜拜了您嘞”
而后二人各自忙碌起来,着手准备踏入这危机四伏却又满是希望的市井江湖,期望能从民间的疾苦诉说里,寻得扳倒贪官、还江南清明的关键钥匙。
乔装改扮,褪去了原本贵气逼人的华服,上官骁身着一袭粗布灰衫,头发束以寻常麻绳,脸上还刻意抹了些尘土,将那周身冷峻化作了憨厚朴实的模样。
清水亦着素色棉布裙,荆钗布裙难掩其天生丽质,却也添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仿若寻常农户家的娇俏娘子。
二人轻装简从踏入江南市井,初时,周遭尽是吴侬软语、嬉笑喧闹,店铺林立,货品琳琅,好一番昌盛气象。
他们漫步于江南街巷,脚下青石板路被雨水常年冲刷,泛着清冷光泽,逐渐的,街边店铺林立,幌子随风飘摇,可多数店家却门可罗雀,百姓们皆是满脸愁容,行色匆匆。
市集之中,上官骁寻了处卖菜老叟的摊位,蹲下身子,佯装挑拣青菜,和声细语问道:“老伯,您这菜看着新鲜,可日子过得舒坦呐?”
老叟起初抬眼,见是陌生面孔,只讷讷应了句“尚可”,便欲埋头忙活。
清水见状,笑语盈盈递上一方手帕,佯装擦拭汗水,轻声叹道:“老伯,实不相瞒,我们远方来,听闻江南富硕,可一路瞧着,咋觉着百姓眉间都凝着愁绪嘞。”
老叟闻言,手中动作一滞,抬眸四下一瞥,见无人留意,才凑近压低声音道:“客官呐,莫瞧外头看着热闹,咱这日子,苦哇!就说这赋税,年年涨,像俺这小本买卖,交了税,剩下那点铜板,糊口都难。”
上官骁眉心微蹙,追问道:“赋税都按律征收,怎会如此?”
老叟苦笑,“哼,啥按律哟,上头那些官老爷,巧立名目,啥水利修缮费、官道养护银,可真修了啥,咱是半点没见着,钱都进了他们腰包咯。”
二人起身,踱步至河边洗衣妇处,清水挽起衣袖,佯装帮忙,口中说道:“婶子,这江南水美,咋觉着大伙都不咋开怀呐?”
洗衣妇眼眶一红,“姑娘啊,俺家那口子,原是个渔夫,可如今河里鱼再多,也经不住官商勾结,被那些个有权有势的包了河段,私自设卡收税,咱平民百姓,连根鱼竿都不让下,日子咋过哟。”
随着走访渐多,街巷胡同、茶肆酒馆,处处皆闻百姓哀怨之声。
有工坊匠人哭诉,自家手艺精湛,做出的好物都被官员低价强征,转头高价售卖;有学子愁叹,本该拨给学府的修缮银、书卷费,全被挪作官员宴饮作乐之资,学堂破败不堪。
上官骁与清水面色愈发凝重,未曾想这江南贪污之事,仿若一张密织的黑网,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上至官府政令施行,下至市井民生营生,皆被其死死笼罩,严重程度远超预想,已然将这鱼米之乡拖向衰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