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风吹拂着。
巨大的舰船满帆南下。
天空中的雪花渐渐由雪变成雨夹雪,然后变成雨滴落在甲板之上。
“公子在想什么?”
任嚣从海图上抬起头,朝着正望向窗外的公子问了一句。
“还有多久能到会稽。”
“明日一早,扶苏公子应该已经收到了我们南下的消息。”
嬴高点了点头,突然间恢复身份让他有些不适。
特别是被提升为自己卫兵的几个士卒。
那种前一天还称兄道弟,今天再见便要称呼公子的疏离感,让他很别扭。
“我跟兄长已经好久没见面了,真不敢相信会稽郡传出的那个杀人郡守会是他。”
印象中那位兄长是位温润如玉的君子。
那些诗经中所有关于公子描写的诗句都可以套在他的身上。
这么多年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会被人套上一个喜好杀人的名头。
他以前并不明白权力的意义,不明白自己这个公子的身份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
直到以本来的身份回到那间士卒居住的宿舍。
直到原本的手下喊出:“见过公子。”四个字的时候。
那种明显的疏远和敬畏感,让他无所适从。
属下到亲卫,这是一个足以让他们跃升阶层的机会。
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表现并不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全都是喜悦的。
“谁都会变的,特别是在最混乱的地方。”
任嚣笑了笑,这位体验过底层生活的公子,再没有先前的稚嫩。
他时常沉默着,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喜欢问问题。
少年人有了心事,这是成长的表现,也是真正开始认识世界的开始。
“将军也有儿女吗?”
任嚣被这问题问得一呆。
“有个儿子,应该有十岁了。此前来琅琊时曾经见过一面,小子太顽皮。”
他仍旧是提及了自己那个多少年没见的儿子,唯一见到一面还是几年前。
那时小子的表现并没有太亲近,只是近些年来了些书信,信上言语颇多思念之感。
嬴高看着嘴角微翘的中年将军,发现这位原来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恍然间想起自己的那位父亲,一年前在船上吃饭时的闲谈,让他心中有些许温暖。
船只在港口靠岸。
迎接船队的并不是扶苏。
这是个年轻的儒生,仪表堂堂,神态自若。
“陈平见过高公子。”
“你是我兄长的那位谋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