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眼眸黯淡下去,沈玄度顿觉不妥,坐起身认真道:“当时受的伤挺重的,可能跟你被呼其图差点儿打死差不多的程度。不是要瞒你,当初是我执意要去北州的,你拦不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告诉你。”
李初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沈玄度又道:“你知道,我这个人要面子。当初我如果想不去北州,你一定有办法让甘霖改主意。可我去了,结果却……你别生我的气,我好好的回来了。”
李初眉头一直没有舒展,看着她卖乖的样子不由想,是啊,她回来了,没有不管不顾的去追击呼其图。暗中潜回磐安,找到了刘承平带到乾京,逼着甘霖不得不还手,这才让事情开始有了进展。
如今人就在面前,明明已经走了又返回来,总算是对自己也是上心的。不过她不肯说怎么受的伤,想必过程十分惨烈。刘安城说是巴特尔所为,那巴特尔又做了什么举动与她反目成仇。据他所知,沈玄度的武功在巴特尔之上,巴特尔应该伤不了她才是。更何况还有林霁尘,她受伤失踪这件事,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玄度脑子飞速旋转,期期艾艾的看着李初道:“绥宝,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做选择的时候,放弃的永远是我。”李初明明嘴角微弯,但看起来却很难过,“你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但凡什么事情与我的需求有冲突的时候,你第一反应永远在忽视我。今今,我可能……出了些问题,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你不理会我的画面。当年我重伤后你走了,这件事其实一直埋在我心底,我并没有迈过去这个坎。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恨不得要把你关起来,而且越来越想。我真怕有一天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你别怕我……”
李初说的艰难,沈玄度听得心碎。她知道,李初肯对她说出这些话应该是在向她求救。他那么聪明的人,恐怕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一直未开口,皆是因为她没抛出会救他的信号。
沈玄度不由觉得后怕,今夜离开时如果不是董涞多言语了几句,如果她没有决定回来,根本就不会知道李初在苦苦挣扎。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如果李初出了问题,他们所有人可能也就满盘皆输了。
可如今知道了,小产的事变得更加难以开口。
沈玄度俯身趴在李初胸口,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安定不少。李初手指又去绕她的发丝,绕了好几圈后轻轻一扯,这一下似乎将方才的情绪扯掉了一般,笑道:“做什么呢?”
沈玄度默不作声的数着他的心跳,直把心底的那点儿慌和怕数散了才坐起身。
拉住李初的手臂将他扯起,面对面坐好了,严肃道:“李初,我有事情同你说。”
李初眉头一蹙,随即又完全舒展开,脸上带了丝热切和期待,目光更是专注的看着她。
沈玄度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李初向她索取的不过是“坦诚”二字。如今见她要说什么,自己忍不住先欣喜了几分。
李初见她没有立即言语,面色微微绷紧,热切和期待变成了紧张,似乎很怕她突然反悔不说了一般。
沈玄度双手捧住他的脸,将吻印在他额头、眉毛、脸颊……最后极为珍重的落在唇上。
“绥宝,我同爹商议,等刘宣坐稳了皇位便要辞官。没同你说是因为我想着,之后我不再是官身,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但我是你的妻,这件事应当要同你商议。你觉得呢?你有想过我们以后如何吗?”沈玄度盯着李初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喜悦后,暗暗松了口气。
李初回以同样的吻,同样认真道:“好,你做什么都好。我想过无数种关于我们的以后,无论是你跟着我,还是我追着你,没有一种是我们分开的。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这么霸道?”沈玄度嘴角挑起,“每次嘴上说着狠话,可实际上却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沈玄度顿住,是啊,李初自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她,所以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现在这样。如果尝试告诉他小产的事情,他能不能接受?
李初等着她的下文,见她愣神抬手捏她脸颊,“是啊,你就有恃无恐的欺负我……”
“绥宝!”沈玄度突兀的喊道,“我……”
“二爷!”暗卫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宫里不太对劲儿,不少宫人同时出宫去了不少官员家里,金梅朝着咱们府来了。”
李初没有理会暗卫,只盯着沈玄度问:“你方才要说什么?”
沈玄度转头看了看外面,只见天已有了亮色。再看李初专注的神情,快速道:“在北州,我小产了。”
李初整个人僵住,就连呼吸都停掉了一般。沈玄度急道:“瞒着你的就是这件事,绥宝,对不起,我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沈玄度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绥宝,你……”
李初用力抓住她肩膀,声音突然嘶哑的问:“具体怎么回事?”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以后我详细同你说。”沈玄度听着院门也被敲响了,急道,“绥宝,甘霖可是知道了我在府里?”
董涞在院子里喊:“金梅姐姐,我家主子应当还未起身,您容我通禀一声……”
沈玄度跳下床穿了鞋,李初打开方角柜,不知扳弄了哪里,后面的隔板也跟着打开,里面的暗室露了出来。沈玄度钻进去,按住李初要关闭暗门的手,焦急道:“绥宝……”
“你放心,我能控制好自己。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事我本该高兴,但孩子这件事,你要如实同我讲清楚。我说过,你要信我。”李初将她推进去,见她沉沉的点了头后关上了暗门和柜门。
门外董涞敲门道:“二爷,太皇太后急召,您起了吗?”
金梅欲推门,董涞阻拦道:“金梅姐姐,就算再急也等我主子起身。万一进去冲撞了,小的可是要挨骂……”
李初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瓷瓶,犹豫了一下打开仰头喝下,在逐渐大亮的天光下,肉眼可见的脸上生了黑色斑点。他身形晃了晃,虚弱无力的走到门口。拉开半扇门后似乎便没了力气,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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