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孔员外愿意出十两银子买她。可那姓孔的做的是皮肉生意,买来的女子不止扩充自家后院,还玩物一样往外送,谁瞧上了都能拖进屋里。
明面上是给孔员外当妾室,实际上活得还不如在窑子里做妓有尊严。
李氏跟于老大私心里是想把她卖给孔员外,可刚才周三姐的一番话明显改变了李氏的想法。
周三姐告诉李氏,于大宝将来是要走科举的,万一考上状元得了圣上青睐被许给公主做驸马,那圣上派人往老家查过往,得知于大宝有一个做妓的姐姐,恐怕会给圣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大宝的前途。
再说了,如果于念嫁给褚休,将来褚休真得了功名,作为自家姐夫,还能不帮衬提携大宝吗。
虽说如今到手的银钱是少了些,可过日子得往长久了看。不能因为眼前多出来的五两银子,毁了大宝的美好未来。
周三姐句句不离于大宝,狠狠的握住了李氏的命根子。
李氏最在乎的无外乎这个儿子了,如今于大宝才入学堂,她每日做的梦都是于大宝当了宰相她被封了诰命,从此坐拥仆人随从贴身伺候。
可李氏又不甘心到手的十两银子变成五两,这才劝着于念主动拒婚。到时候就算查个底朝天,她往外都能理直气壮的说于念是自己怕吃苦贪富贵,这才上赶着要嫁给孔员外。
但于念这个小蹄子油盐不进,任由她说破嘴皮子,于念都只是低着头搓洗衣服,任打任骂的木头疙瘩模样。
李氏恶狠狠的想,于念要真是个听话的木头疙瘩就好了。
她骂累了,叉着腰低头啐道:“你就嫁过去吧,将来被折磨死都是你自己选的,可别怪我没给你指过明路。”
李氏扭身回屋喝水,留下于念在原地洗衣服。
于念看着这满盆厚衣服,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怎么洗都洗不完的衣服跟干不完的粗活,轻颤着舒了口气。
就算是被折磨死——
于念想了想褚休那张脸,咬唇低下头。
那她宁愿选择被褚休折磨死,而不是死在孔员外的后院里。
于家这边同意后,双方亲事就算敲定了。
李氏恼恨于念不听话,连最体面的婚嫁流程都不愿意让于念走,什么三婚六聘三书六礼统统省了,直接让褚家折算成银钱添在那五两里面。
至于黄道吉日也是随便翻黄历寻了个三日后,摆明了不想多看一眼于念。
按着李氏的想法,早点把于念送到褚家,于念就能早点因为哑巴的事情被褚休苛待折磨。到时候于念哭着回来,就会知道自己原本为她指的路该有多正确了。
于家对两家婚事敷衍了事的态度,刚好方便了周氏。
“咱家原本就是战后迁过来的,虽跟村里人是同姓,但真正亲近的人也不算多,酒席摆不了多少。于家那边要是真大操大办起来,还显得咱们寒酸。”
大婚前夜,饭桌上周氏跟褚休说,“如今她李氏怕花钱摆酒席,虽说瞧着不甚好看,但多少方便了咱们,不然日子这般赶,你那些同窗老师若是过来,我也怕招待不周让你在书院里丢了脸面。”
褚休笑起来,手指着自己的脸跟脑子,眼眸明亮昂脸抬头,“大嫂,我的脸面在这儿,怎么会被你弄丢。”
周氏一笑,推了她一把,“就你嘴贫。”
“老师他们能理解的,”褚休说,“等我回去后再请他们吃喜糖。”
“其实婚事赶点也没坏处,免得于家变卦,”周氏道:“而且春闱也在眼前,早点完婚你也能早点省去很多麻烦。”
“不过秀秀,”周氏看了眼褚刚,夫妻对视一眼,周氏笑着跟褚休说,“虽说时间赶了点来不及给你宴请宾客好友,但这次娶妻对你来说到底是人生大事,所以我的意思是,该热闹的也要热闹,不能草草了事显得冷冷清清的。”
周氏掏出他们小家里存下来的银钱,给褚休请个像模像样的唢呐班子,甚至请了人来舞狮。务必要让外头知道,褚休是正儿八经的娶了个娘子回来。
褚休隔着昏黄油灯看向周氏,满腔感动还没凝聚成语言化作泪水,就见周氏又从身边摸出一本裹着布的书递过来。
她眼神示意褚休,“回头好好研究研究,不要让人新娘子对你没茶壶嘴不满意。”
以褚休的条件,两人结为夫妻,唯一能让妻子挑剔的就是她的女儿身了。
但于念那样从于家里嫁出来的姑娘要求肯定不多,只要褚休在这唯一的“挑剔”上满足了她哄好了她,搭伙过日子嘛,是男是女又哪里重要呢。
褚休,“……”
从周氏手里接过书,褚休不仅觉得书热热的,还觉得脸黄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