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一轻,谷雨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扶着他的背:“你醒了就好了,我去给你倒些水。”
重则打量着周遭环境,见到怀里的玉玺还在枕边,眉目放松下来。
他终于是活着到了明王府。
父王惨死,弟妹们被阿诺用蛊虫控制,偌大的南诏王室如今竟只剩他一人,到头来还要求助他国之人。
他只恨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好好读书,空长了一个好身体。那些人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无用之人。
听说重则醒了,云韶跟李珹一起来瞧他。
重则一见到她,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慌忙用满是污垢的衣袖擦拭着,声音哽咽道:“小白,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云韶被他这感激涕零的语气吓了一跳,讪讪笑着。余光扫过李珹,发现他神色冷峻,面无表情,有些像门口那个狮子冰雕。
李珹声音如同寒风刺骨:“现在杀了还来得及吗?”
重则心一沉,身体瞬间绷紧。嘴唇紧闭,拼命憋住声音。
云韶扶额:“你先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便现在两国交战,也丝毫不影响重则对眼前二人天然的信任,把他一路逃亡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老南诏王从最近半年来身体就每况愈下,最年长的皇子重则资历尚浅,论心机手段都不如几个弟弟。
其实他早有归顺大越之心,只是怕毁了先辈留下来的根基,不敢轻易做决定。
大越地大物博,实力雄厚,凭南诏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阿诺是个有野心的公主,也颇有手段。但她的实力配不上雄心壮志,以为跟突厥联手就能瓜分大越开国百年来打下来的江山。
老南诏王临危之际告诉重则,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保命最重要。避免百姓处于战争的痛苦之中,他泉下有知也可安心。
李珹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怀疑:“你父王就这么肯定本王会救你?”
重则端着茶杯的手指一顿。
他父王当然不觉得大越的王爷会保护他,是他自己非要从长安来陇原的。
比起阴晴不定的李珏,他还是觉得李珹更善良一些。虽然他冷漠的像个冰块,但小白选中的人应该不会差。
他虽这么想着,但又不能把实话讲出来,便转移话题道:“我也是走了之后才知道我姐要与大越开战的。呸,她才不是我姐!”重则双目猩红:“我没有这样残害手足的姐姐。”
云韶冷声道:“你可知,眼下南诏联合突厥一同攻打大越,整个大越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今日我自然可以救你,但那些受苦的黎民百姓和牺牲在战场保家卫国的那些将士们,又有谁来救他们呢?”
重则一时语滞,想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珹手指轻扣桌沿缓缓道:“我只问你,若你顺利回到南诏,要你臣服于大越,可愿意?”
重则抱着怀里的玉玺,目光坚定:“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宁死不屈?”他狠狠摇头:“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我也不是怀有英勇大义之人。”
“我没什么治理国家的头脑,父王在位时就有臣服之意,背靠更强大的国家也许会让百姓生活的更好。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拯救更多百姓,即便被他们骂上孬种几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