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的思绪有些不清醒,半眯着眼睛,泪流满面。
陈芙端过药膳,提裙坐去床边,柔声道:“娘,韵姐儿睡了,您这会儿要她过来,岂不是吵着她睡觉了?乖,咱们吃一点儿东西,也跟着睡,好不好?明日再去找韵姐儿说话。”
门口的杨韵提步,却被殷菱伸手拉住。
“听闻,你们兄妹二人长得很像。”
殷菱小声提醒:“眼下柳夫人正是思绪混沌的时候,还是莫要让她看到你了,免得忧思再度涌上心头。”
“殷娘子想得周到,是我疏忽了。”杨韵垂眸,拂开了殷菱的手。
“今夜是我叨扰。”殷菱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会儿,眼波流转,“谢郎君收留我一夜,殷菱不胜感激。”
“小事,是我们夫妻二人该谢你,有你照拂,我母亲才能康复。”杨韵客气又疏离地摆手道。
见此,殷菱也不再开口,只是目光依旧在杨韵身上停留,似有未说完却不能说的话。
等哄着柳如喝完药膳,陈芙与杨韵便回房歇息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杨韵更衣洗漱去了府衙,出门时,却发现客房里的殷菱已经离开,只留了一张道谢的字条。
杨韵没多在意,提着那一沓从矿洞底下带回来的书,敲开了府衙偏堂的门。
程宇一袭红色官服端坐在正位上,抬眸见回来的是杨韵,神色中带了几分惊讶,显然是没料到杨韵会回来得这么快。
“回少卿,孙千案已经查明。”
杨韵在堂下拱手道。
坐在右侧的于沛文骤然握紧了手里的笔,眼神阴鸷,斜睨着杨韵。
“哦?”程宇挑眉,翻着书页的手停下,饶有兴致地说:“说来听听,看看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孙千昔年与世家们乃是雇佣关系,他明面上贩卖宝石,背地里则是为世家陵寝刻碑刻符,甚至留有各家陵寝的地图,且还手脚不干净,从世家们的陵寝中盗取了财物,二度转手卖钱。”
杨韵将那一沓书放在了程宇面前,言简意赅地总结。
在不白送洪暇二人离开威县时,沈栩安还交给了不白一个任务,那便是带人清理矿洞底下的痕迹,包括月湖里的雕像和尸骸。
如此,不管是威县府衙的人见利赶过去,还是程宇这边要核查,都查不到东西。矿洞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她和沈栩安说了算。
随着一页页书的翻开,程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陡然一掌拍在桌上,喝道:“这些人真真是胆大包天!”
但旋即,他又看向杨韵,问:“这些书你看了多少?”
“回少卿,这些书下官还没来得及看,毕竟事关世家贵胄,下官不过是区区一县丞,若随意翻阅,恐怕……”杨韵神色为难地低头。
“你小子倒是敏锐。”程宇眉头微抬。
于沛文看得心惊,正要起身,却触及了程宇的目光。
无奈,他只能坐了回去。
“可还有别的证据?”程宇又问。
杨韵点头,自袖中取了威县吏人和县丞的尸检记录出来,双手递上,“当年孙千一案结案后,与孙千案相关的吏人县丞皆被人刺杀,杀人者乃是专业的杀手,那些人的伤口与沈云沈立尸体上的伤口一致。”
程宇握着书的手几不可闻地紧了紧。
杨韵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下官以为,这案子里充当刀刃的杀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雇佣之人,而只要顺着杀手往下查,自然就能查到雇佣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