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放心,你不会死的。”三年前的晏南舟风光霁月,逢人便?是三分笑意,说话?轻声细语,可只有纪长宁看见了他眼中的厌烦。
“我流了这么多血,怕是撑不住了,”孟晚还在哭泣,惹人怜爱,“这块玉佩是刘小年的,是他爹留给他娘的,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带回去给他,就?告诉他我还没找到他爹是谁。”
纪长宁的视线落在孟晚从怀中拿出来的那块玉佩上,待看清后,脸色骤变,只因她认出了那是叶东川的玉佩,不过不是说些?年丢失了吗,那怎么会在孟晚手里??
不对,孟晚说,这是刘小年的的,是他爹留给他娘的,那……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纪长宁脑海中浮现,她突然?想到多年前仙门众人对叶东川的评价,无一不是风流无双,温文儒雅,惯爱招惹桃花。
他那时还未变胖,生?的英俊潇洒,自己也不过是见过叶东川年轻时的画像,以及画像中挂在他腰间?那块代表飞鹤斋弟子的腰牌。
如此?说来,刘小年是自己师父的孩子?
这个念头让纪长宁不由放大了瞳孔,并未听见一旁的二人说了些?什么,再反应过来时孟晚已经止了哭声,正红着眼有些?呆呆的问,“你要背我?”
晏南舟黑着张脸,不耐烦道:“你受了伤我总不能把你扔在这里?吧,若是叫我师姐知晓,定会训斥我一番,你快些?上来莫要耽误时间?,我还得去找我师姐呢。”
孟晚嘟着嘴不悦的嘟囔,“按你意思,要是长宁不训你,你就?不管我喽?”
闻言,晏南舟没回话?只是扭头瞥了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然?呢?
被气的伤口?疼,于是乎孟晚环住人脖颈的手不由收紧,恨不得把这人掐死得了。
“你若是不想死在这儿被野兽吃掉,最好松手。”晏南舟的声音极冷,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连背着人都只是用手臂碰到孟晚腿弯,而非十指掌心。
好在孟晚极其识时务为俊杰,小声咒骂了几句松开,圆圆的眼睛转了圈,放轻了声音道:“好无聊啊,不如你同我说说话??”
“不知道,不清楚,没兴趣。”
一句话?把孟晚给堵了回去,她翻了个白眼,故意装作可惜道:“那行吧,我还说和你聊聊长宁呢,没兴趣就?算了。”
晏南舟抿唇停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想聊什么?”
“我听我师父说,长宁刚到无量山时和现在不大一样,总说些?听不懂的话?,你有听她说过吗……”
少男少女青涩的身影被余晖一点点拉长,连轻柔的说话?声都融在了风中,只余下?树叶被吹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纪长宁看着二人的背影,突然?间?,周围景物发生?了变化,残影重叠,声音吵杂,好像有许多人在说话?,仔细去听却也什么也听不清。
她身处其中,感觉周遭景物再不断改变,直到一道惊喜的呼喊声让扭曲的空间?平息下?来。
“师姐!”
听见这声音,纪长宁猛地回头,不远处晏南舟看着自己,脸上满是笑意,眼睛亮如星辰,满心满眼皆是她,随后欣喜不已而来,他动作极快飞奔而来,这么穿过纪长宁的身躯,奔向身后之人。
一转身,只见晏南舟将“自己”揽入怀中,画面?在这一刻禁止。
原来,曾几何时他也曾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啊。
第152章第一百五十二回
画面停止的那瞬间,纪长宁被丢出了晏南舟的记忆之中,她捂着伤口?起身,环顾四周,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些光球再无其?他。
她还未找到出去的法子,眼前瞧着奇怪的也就只有这些光球,纪长宁打算再试一次,她缓缓靠近其?中一个,指尖刚触碰上带着冷意的光球,那股力量又将她吸了进去。
双脚刚落地?,一阵狂风吹来,险些将纪长宁掀翻在地?,她忙抬手遮住眼睛,皱着眉眯眼打量四周,这是一处山崖之上,不?远处围了一堆万象宗的弟子,还有哭声和喊声,狂风怒吼,呆在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纪长宁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在记忆深处中回想了一番,没一会?儿便想到这是何处了,这是三伏崖,这个不?是晏南舟的记忆,这是她自己的记忆。
当年封魔渊发?生变故突然地?动山摇,导致魔气四溢,仙门?百家受命收取这些魔气,避免他们祸乱世间,自己则带领万象宗弟子追到三伏崖,未曾想崖底躲藏了一只摩诃鸟,被他们惊醒后从崖底飞出,意外时?将魔气吸入腹中,随后魔性大发?,朝着人众人突然发?难。
众人并不?是摩诃鸟的对手,危机时?刻是晏南舟以自身灵气抵挡了摩诃鸟的一击,才救下众人,摩诃鸟虽受了伤飞回到了三伏崖底,晏南舟却也落了崖,生死不?明。
纪长宁回想到了这段回忆,明明过去很久了,却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她记得晏南舟掉下三伏崖时?望向自己的眼神,好似有太多的话要说,也记得自己的抉择,还记得孟晚说的每一句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孟晚的哀求声,“长宁,小木头?受了重?伤掉下去肯定凶多吉少,咱们得快些去救他,再迟就来不?及了!”
画面一闪,偶然闯入的她只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又一次重?演。
过去的纪长宁身上的衣衫沾满了血渍,连下巴脖颈处都一片狼藉,有她自己的,也有摩诃鸟的,她的脸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愣愣的望着晏南舟掉下去的地?方,握着同悲剑,眼中满是还未反应过来的慌乱,没听清周遭的声音,远没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身后的万象宗弟子都受了伤,有的弟子甚至被摩诃鸟咬断了手腕,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似疼到极致,还夹杂没忍住的哭声,与其?他杂乱的声音混在一块儿,令她脑袋嗡嗡嗡作响。
“长宁!”孟晚一边哭泣一边跌跌撞撞扑了过来,紧紧抓住纪长宁的手臂,用了极大的力气,仿佛纪长宁的一言不?发?让她感?到不?安,只能仰着头?哀求,未语便哭出了声,“你是小木头?的师姐,你不?能不?救他,他是为了救我们才挡下摩诃鸟的那一击,他本来可以避开的,他可以避开的!”
孟晚说的这些纪长宁都明白,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刚刚那般危机时?刻,若不?是晏南舟以身挡下这一击,他们都难逃一劫,估摸着非死即伤,尤其?是自己。
晏南舟是以何心态是挡下这一击的,纪长宁不?想去深思,她也明白晏南舟受了重?伤此刻凶多吉少,应该抓紧时?间下去寻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