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原谅什么?
思绪在脑海中一过,她低问:“你是说我姑父的事?多半又是长公主的手笔吧?就算她是为你铺路,可这都是她一厢情愿,我又怎会怪你?”
晏铮眉梢一挑,幽深冷寂的眼底流露些微笑意。
可那笑如同寒夜烛火,只一瞬就被吹灭,他叹了口气:“阿颜,你总是这么好……”
楚若颜察觉到他话里松动,立刻道:“你既知我这么好,就不该瞒我,你是不是去见了长公主,她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的人都能如此不安?”
晏铮有那么一瞬想笑。
他才说了一句话,他的阿颜就将前后因果猜了个七八。
这般通透聪慧,可于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势如此。”
以人力挽狂澜,如何能不付出代价?
他可以成为那个代价,但她不行。
闭了闭眼,唇边牵起抹笑:“阿颜,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大哥当年一见嫂子,就同我说这辈子非她不可,即便娶不了她,身边也绝不会再有旁人。”
楚若颜柳眉紧蹙:“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长公主跟你说了什么?”
晏铮不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当时只觉可笑,为什么有人能仅凭一眼就认定一辈子的事,可后来我遇到了你。阿颜,你知道吗,我在灵堂上跪着的时候,是当真万念俱灭,大哥死了,那奸细又死活撬不开口,大仇我都不知该向谁去报……”
“直到方管事回来说,你倾慕我,还是因我在望霜楼救了那奸细,那时候我就在想太好了,终于有线索了,我得活着。”
楚若颜恍然叫道:“怪不得成亲之后你态度那么冷淡,还强逼着我去看你身上的伤口,原来都是在试探我?”
晏铮轻叹一声:“是啊,我试了你那么多回,可你一点破绽都没有,直到后来奉天殿上,你说‘愿受杖脊之刑’,那时我就知道,大哥说对了。”
楚若颜屏住了呼吸。
他言下之意……
是荣珊之于晏荀,便等同于楚若颜之于晏铮。
她是他,一眼认定的人吗?
“阿颜,我知你心有戒备,总想着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卸下你的心防,可时不我待,如今是来不及了……”他说罢望向大门口。
果然下一刻就被楚淮山一脚踹开:“给我滚出来!!”
“爹爹!”楚若颜大惊,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可手腕一沉,却是被他轻轻拉了开,“阿颜,不必了。”
男人清眉淡目,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楚淮山一把将她拽过去,沉声质问:“安宁侯,本国公敬重你父兄为国捐躯,但你深夜闯进我女闺房,到底想干什么?!”
晏铮不语,楚若颜忙道:“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住口!他若当真爱重你,就不会这般不顾声誉,半夜跑到你房里来!”楚淮山喝断,冷冷回头盯着晏铮。
后者嘴角噙起一丝笑,缓缓从怀中摸出一物:“国公爷误会了,晏某此来,只是为了归还它。”
那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香囊底下还清楚地绣着一个楚字。
楚若颜嘴唇一抖,楚淮山神情大变:“这不是——”之前颜儿送给他、可他闻不惯所以还给她的那个香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