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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忌明也顾不得保安的咒骂声和其他人看热闹的目光,他连忙追了过去,跳进了下水道。
于是更加坐实了疯子的身份。
顾忌明跑得急,几乎是跌打着滚进了下水道,他仅剩的、洗得发白的衣服也脏得不行了,他拿出手机照着,在臭得几乎窒息的下水道里一点一点地找着。
只有手机上传来的光,他找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真的要丢了的时候,脚下有什么硌了一下,才找到了。
顾忌明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他把戒指在胸口唯一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蓦然哭了起来,一点声音没有,眼泪倒是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下水道就像当年的戒同所一样,四面八方都是黑的,一个人也没有。
每天早晨醒来,他都觉得今天就可以找到温聿了,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觉得明天就可以找到温聿了。
可是他好像永远都找不到温聿了。
温聿好像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但是哭完的第二天顾忌明还是把戒指擦干,找了根绳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继续去找温聿了。
打零工来钱太慢,他需要很多很多钱,多到他可以买通一切帮助自己寻找温聿。
于是顾忌明去了工地搬水泥,这个按水泥袋算钱,顾忌明最努力的时候,一天可以赚三百块钱。
他一天只吃5块钱的泡面,三顿15块钱。
不过后来顾忌明觉得盒装的泡面太贵了,于是就买了个碗,上网批发十分便宜的面饼,又省了一点钱。
工地上的中年男人打趣顾忌明是不是在攒钱娶老婆。
顾忌明只是背着水泥,汗水和灰尘把他的脸弄得花里胡哨,手上的磨出来的水泡都磨破了,满手的血,他的眼睛倒还是亮的,他说:“不是的。是我要去见一个人。”
他要去见温聿。
他忘了赴约地点,所以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顾忌明虽然读书不咋样,但还是继承了他家优秀的从商基因。他在工地上待久了,居然从搬水泥的,慢慢变成了卖水泥的。
他就是靠卖水泥发家的。
他如愿以偿地赚了很多钱,他用这些钱在A大旁边开了家酒吧,A大位于市中心,地段还不错,他的生意也好。顾忌明就招了几个人,当了个甩手掌柜。
剩下的钱,他买了房子和车。
一切都置办妥当后,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寻找温聿。
这会儿已经快要十年了,十年时光把顾忌明磨炼得再也没了年少时的心高气傲,他变得圆滑世故,然而在寻找温聿这方面,他还是会像几年前那个穿着泛白衣服、开口又粘了胶的大学生一样,笨拙直白地问:“同学你好,你认识温律吗?”
问过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顾忌明固执地站在原地。
在临见到温聿的前几天,顾忌明一直佩戴的挂着戒指的那条绳子突然断了,戒指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又像是着急要去见什么人,它掉落在地上,顾忌明弯腰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放在了衣兜里。
直到几天后的晚上,他走到自己开的酒吧里。
灯火缭乱、人影错落,顾忌明突然感知的到了,下意识地回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高挑的背影一闪而过,只那一瞬,顾忌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抬脚朝那边跑着了。
他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印象。
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温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