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去,发什么火啊,真是的。”一个西班牙士兵在队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懒懒散散地朝着楼梯下走去。
片刻后,去查看的两个西班牙人也应声栽倒,也躺在了地上。
“加西亚……埃雷拉!”炮手长喊了几嗓子发现没动静,他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放下酒囊抓住腰间的手半剑站了起来,可想了想,又松开手,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在宽阔的太平洋航道上,四周没有岛屿,这碰到劫掠船的概率比见到会下蛋的公鸡还要小,怎么会有偷袭。
“马丁,跟我去看看。我要踢烂这几个懒鬼的屁股。”炮手长摇晃着身子,边走边骂。
待炮手长走到跟前,看见两人摞着两人仰面而躺,其中一个以手拂面,鼾声打得震天响,另一个带着头盔,侧着脸,看不清容貌。
“懒鬼,起来,我要把火炮塞进你们的屁眼。”炮手长踢了几脚,可躺着的几人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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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把他们扇醒。”
那名跟班的炮手嘿嘿一笑,撸起胳膊单膝跪地,抓住一人的衣领就要提起来扇耳刮子。
就在这时,被他拎起来的人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有着黑色瞳仁的小眼睛,炮手大惊,刚要出声,一把柳叶刀却是划破了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的炮手长突然脖子一凉,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而此时,那带着龙吟的软剑却是银光一闪,缩了回去。
几根手指腾空飞起,鲜血四处喷洒,炮手长双膝跪地,直挺挺地应声栽倒。
指挥室前的两名警卫察觉到了不对,六个炮手都倒在了艉楼之下,是人就知道出现了异常。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拔出佩剑,小跑着下了阁楼,踩得甲板嘎吱嘎响,眼看着越来越近。
“嗖……嗖……”随着机括的声音响起,两只弩箭一前一后带着破空声疾射而出。
“砰……砰……”一支弩箭正中冲在前面警卫的眉心,弩箭破颅而出,掀开了头盖骨,红的白的撒了一地。
另一只弩箭射在了稍慢守卫的眼窝,眼球炸裂间,箭矢穿颅而过,犹如薄塑料袋装的麻辣烫被砸裂在了水泥地上,在月光下爆起一团糜烂的猩红。
对于这种场面,上辈子的朱琳泽经历太多,并没有引起不适,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代的重弩,居然也有如此大的威力。
祖天翰上前,俯身检查了尸体,在确认死透了后,才来到还在装死的冷秉两人前:
“大哥,老二,可以起来了。”
米天真弹跳起来,正要教训这个不知长幼尊卑的大个子,却是被爬起的冷秉踢了一脚:
“世子在救人,快去帮忙。”
等他们过去时,看到部分受刑的华人都被放了下来,而朱琳泽正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汉子,这人就是他家的护卫陈雄。
朱琳泽记不起陈雄什么时候到他家的,好像从有记忆开始,雄叔就一直在。
原主家境贫寒,一部分经济来源是靠舅舅接济,另一部分就是靠着母亲给唐王府浆洗衣物。
按理来说,他家根本雇不起看家护院,可雄叔就是留了下来,保护孤儿寡母不受欺负的同时,承担了家里所有的脏活重活,这一干就是十年。
小时候的朱泽琳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一刀能劈倒碗口粗大树的高手,会免费给他家做长工。
在多次追问下,母亲才叹了口气告诉他:
“你雄叔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为娘就是在他快饿死的时候给了碗饭,他就发誓要报恩一辈子。”
上辈子经历过大大小小几百次战火的洗礼,尤其是在当雇佣兵期间,见过这世间最丑陋的人性,现在的朱琳泽自然不相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事情,他觉得雄叔之所以留下,一定有别的原因。
也因为如此,他原以为理智可以控制住情感,可当看到这个皮开肉绽、呼吸微弱的人,在昏迷中还在断断续续呼唤着“琳泽”两个字的时候,朱琳泽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无声滑落。
就是这人护卫自己长大,也是这个人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自己从流寇遍地的河南逃到了马尼拉,更是这个人,在看到自己被倭人击倒后发了狂,赤手空拳扭断了四个日本人的脖子。
“好汉,大敌当前,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此刻,边上传来虚弱的劝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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