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醒来,看见晏乌的第一个表情却是惊惶,那侍卫手脚慌忙的跪了下去。
晏乌止住步子,呼吸直直坠下去。
“主子…”
晏乌没听他们说什么。天将破晓,一丝明亮在背后展现,他冷静踏进房内。
他想楚昭昭应是脾气没处发了,所以故意捉弄那些侍卫。
那陌生情绪里的不安,以及某种不被承认的预感迅速让沸腾的心冷却下来。
晏乌往里走,寂静中只有他的脚步声,连另一个人的呼吸都无,但他仿佛觉察不到,只如寻常下值回来见她般穿过厅堂。
他放下依旧滚烫的吃食,慢慢将床幔撩起。
“楚昭昭。”
残留着发香的帐幔不语,鸳鸯绯红的被褥间,敷衍竖着塞进的枕头,胡乱用被褥盖着。
那枕头上的绣花同晏乌对视,手心探下去,连她的余温都没有。
晏乌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陆续惊醒的侍卫在净元惊疑不定的眼神下过来请罪,声音颤抖着:“请主子降罪!”
“昨夜世子妃殿下说身子不适,将一般侍卫打发出去寻太医,属下几个守在殿下身侧,只是喝了碗水…再睁眼醒来便是天明了…”
那几个侍卫在地上跪着,才发现各自身边都有用银子压着几张银票。想来是楚昭昭担心他们被自已连累,刻意留下的。
净元暗道不妙,他万没想过世子妃殿下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眼神扫向后面让那几个人快去找,一面跟着跪下请罪。
晏乌身形半晌没有动,几日的及奔波令他袖袍凌乱,长发也只随意束着。他低头漠然看着那枕头,在阴影里森冷扯了扯唇。
是了。他忘了,楚昭昭平日跋扈任性,却也从不责罚苛待下人,不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她想过那几个侍卫会被责罚,都没想下他回来看见她不见了是什么感觉。她唯一从始至终不放在心上,不认真对待过的,就只有马奴这一个人。
他是如何筹谋情局,抱着庆幸、温情的心思,自以为得到了她那颗心喜悦与愧疚交杂着赶回来时,楚昭昭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不把他放在心上嘀嘀咕咕从这个家里跑出去的?
天光在晏乌背后大亮,将他墨色翻飞的袍角与长发映出阴影。
他慢慢弯下腰去,喉口那道无形绳子猛地收紧,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将他天亮前那些可笑想法一并勒碎,摔到地上。
她当他贱,一个把戏耍他两次。曾经同她说过的话她半点不放在心上,他也是昏了头,竟信楚昭昭的话。
晏乌低咳了两声,讥诮抬眼的刹那迸发出冷冽的光,森然且凶猛得令人发寒。
他说:“找。”
“不论她跑到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