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浸在苦痛之中的晏乌没动,老师傅最后一笔停下,一边收手一边问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黥面用以正人,而皇室之人挑选忠诚奴隶,便会在那奴隶上用秘药刻字,传闻若奴隶有背主之意,便会像被火烧一般,生不如死。
“还、还算不错,”楚昭昭紧紧捏住帕子,额间薄薄细汗呼吸甜腻,“怎么选这字?”
那快死的人遮了下紧瘦腰身,撑着身子侧头看过来。他看着楚昭昭精致下巴颤颤缩着,要折磨人反被自已想的手段吓到,恶毒都恶得没什么出息的模样。
晏乌潦倒在血腥里,脸浸在阴影中,听到那老者道:“他日后是殿下的一条犬。”
楚昭昭腿都软了,稠密的睫在晏乌视线下发抖。嘴理直气壮,端起副跋扈无理模样:“这、这话不错,本公主那么多条狗,你自觉争气点要做最好用的那条。”
说完心虚,眼睫颤得更乱又不敢看人,晏乌背后火烧灼痛,眼神有点邪:“定,不辱使命。”
“刻印主人的名,不算稀奇。”
那四个字像催魂符般往楚昭昭脑门上贴,楚昭昭都不敢想他要不辱的使命是把她如何的使命。
“脏成这样,”楚昭昭细嫩的脸发白,后退几步,金银养出来的娇贵身子侧过去,“怎么没人来收拾下他,这要本公主怎么用他?
她贯这般任性无理,从不考虑旁人想法,唇一咬反嫌弃人脏:“血肉模糊的难看死了,找人来看着包好看点,真是浪费心情。”
说完就要走,晏乌阴暗目光落在她死咬住又松开的,留有道齿痕的柔软唇瓣上。
长、乐、公、主,他记住了。
*
白日所见对楚昭昭来说还是太冲击,她一闭眼就反复做梦。
先梦到晏乌肩头横在她眼前,那个昭字堵在那起伏不让开,压得她手脚发软被人捏住脖颈细细的舔过,舔得浑身湿淋淋喘不过气。
边吞舔还边邪里邪气问她,被狗伺候的感觉怎么样?楚昭昭被舔得说不出话来,腿弯蹬人反被抓住,一用力边拖得她撞上男人膝盖,怪得她眼泪迷离,骂人都没力气。
又梦到冰冷肃穆的大殿里污秽血块堆成山,她被遗忘般站在角落里视线模糊不清,也听不清前面兵刃相接的声音。
她只觉得双手粘腻难忍,低头看去却毫无准备看清自已掉进火炉里的半条腿,吓得两眼发黑、心惊肉跳。
楚昭昭惊醒,床头冰块划开的声音啪啦一下,吓得她肩头一抖。
她眼尾发红,下睫毛湿漉漉贴在眼睑上。楚昭昭擦擦潮湿的脸,刺字着实有些太害她了,此后晏乌只要活着一天背着这名字一天,就不会忘记还有个恶毒公主的仇没报。
她想起梦里黏糊可怕的场景就不安,头一次当恶女,着实有点经验不足心里发虚,总是怕把晏乌折腾死了,想去看看他死活。
楚昭昭宽慰自已去看看就去看看吧,上班还有试用期呢她违背一丁点人设怎么了。
她倒是可以假借晏乌白日冲撞她害她做噩梦的名头,带上浩浩荡荡一行人假意刁难实则在给他包扎下喂点药,挽回点岌岌可危的好感。
但是现在子时,她自已都困得睁不开眼,也不大好意思吵醒别人。
恶女楚昭昭独自摸下床,摸到点药就都装上。不委屈自已她又拿小碗揣了两块冰散散热气,摸黑去寻晏乌。路上碰上值班守夜的小丫鬟,两人眼睛都困得睁不开,谁也没看见谁。
做奴才的门前自然是没人守着的,楚昭昭缩作一团,耳朵贴门上听半天没动静,怕是人死了。
她静悄悄开门,里头一根烛都没有。门窗都紧闭着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晏乌缩在榻上边缘,呼吸重如腐朽风箱,艰难断续喘着气。
楚昭昭猫着腰摸到床边,一双眼在夜色中浸着水般剔透。
隐绰月光跟在楚昭昭身后,一同落到榻上去。晏乌衣着粗糙,肩头“昭”字红肿,背上绽开的伤口撒过药依旧狰狞得他无法躺下。
桌上散乱着药瓶和粉末,公主发话嫌脏,下面人自然绞尽脑汁让伤口显得好看,下猛药并不在乎晏乌受不受得住。
晏乌额头尽是汗,眼下痣简洁如墨滴,因脆弱显出几分蛊惑滋味。
他唇角干涩呼吸艰难,陷入高热之中神志不清,昏睡着发现不了楚昭昭的到来。
楚昭昭捂住自已口鼻在旁边看了半天,确保人一动不动才小心摸索,伸手要探探他额心。
柔软冰凉的指尖才按下,那人在掌下颤了瞬,下秒反抓住楚昭昭手腕将人猛地拖拽上前,唇齿猛地咬住她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