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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教你唱戏,”晓飞拿了两块毛巾搭在胳膊上当水袖,“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入许……”
易国峰去了他的老单位履职,这个时候宋爸爸已经退休,但人脉仍在,晓飞安稳做了几天家庭主妇,给乐乐找托儿所,送下孩子以后看着商场橱窗里的彩电出神,那是很老土的型号,她爱钱的心思又冒了头,去打听以前的朋友们,结果有一半在监牢里呢。
“姐,还是你跑得快,”以前跟着她干的一个小兄弟,叫三儿,现在在工厂里上班,跟她说,“查到你这里查不下去,这才算了。”
晓飞看着他尘土满面嫌弃道:“我既然回来了你就把手里的工作辞了吧,再跟着我。”
三儿吓了一跳:“你还打算干以前的事?”
晓飞没好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眼睛一转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0007七、
易国峰回老单位履职自然是升了,晓飞门路广,不过几天的工夫,全北京又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了,这个消息她先一步得知了,听到门响赶紧去门口迎。
“给您道喜了。”王熙凤迎贾琏似的行了个礼。
“别别别,还没公示。”易国峰忙躲她的礼,但掩不住脸上志得意-赤鱼-满地笑,男人就算能拒绝女人的诱惑,也绝对拒绝不了权力。
晚饭晓飞倒了两杯红酒,喝完晕晕乎乎地指着她自己道。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其实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诗里有她的名字,可她忘了这诗的意头不好,这是贾雨村的诗,“你说,这是不是托了我的福。”
易国峰自然看过红楼梦,本来笑着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你可以去部里看看选调名单,看看是不是我最有资历,能力最强。”
晓飞知道他想岔了,但不愿意解释:“好没意思的话,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看不像。”易国峰知道她最近的所作所为。
“你是要吵架?”晓飞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公示还没下来呢,就在家里摆起官威来了。”
“你呢?”易国峰站到她面前,“现在不是在日本靠我生活讨好我的时候了?”
夫妻俩吵架就这个毛病,对彼此的软肋太了解了,晓飞向来是说不过就动手。
易国峰一把抓住她的手摔开:“改改你这个抬手打人的毛病!”一时之间在这座房子里发生的不愉快事情涌上心头,他说完便拿起衣服往外面走。
“你干嘛去!”晓飞跟在后面喊。
“回单位!”
“你回来!”晓飞喊道,易国峰置若罔闻。
晓飞回家找宋爸爸告状,冷笑道:“翅膀硬了管不住,爸爸,你想个办法,我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住嘴!”宋爸爸拍着桌子气得不得了,“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哥哥没了,我老了,我们全家的指望要放在谁身上,我为什么找了一个没有根基的女婿?嗯?我告诉你,易国峰这个人是真有本事,你以前不好好过日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你要是再惹是生非,你看看我帮谁!滚!滚回你家去!”
晓飞状没告上还挨了一顿骂,她以为不会更糟了,到家以后三儿给她打电话。
“我在路上碰到什么了,你猜?是易国峰的车!”
“哦。”遇到就遇到了,也值得打来电话。
三儿接着说:“你猜他干嘛呢?他在后座揽着个小姑娘呢,我啊,跟了一会儿,看着俩人一块进了个院子。”
闻言晓飞气昏了头,哆嗦着手往易国峰办公室打电话,按了好几次都按错了号,最后把电话机狠狠摔在了地上,心里越想越像真的,他为什么在日本那么老实,因为他骨子里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嘴上为了工作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其实在家里说起别的国家来总是嗤之以鼻,他不喜欢日本女人,回来以后呢,新仇旧恨,说不定他在这还有老情人!晓飞以己度人,若是她遇上这样的事定然要在外面找女人报复的,于是越想越像真的。
晓飞开始靠在床头流泪,心一阵阵地抽疼,她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把日子过坏了,哭了个天昏地暗以后,她抓着擦泪的手帕心里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出了,晓飞断定易国峰不敢离婚,晋升的关键时刻生活作风可不能出问题,至于她自己,装作不知道是不行的,得把那个女人攥在手里,一个是防备她生孩子,再一个就是天长日久呢,女人是不怕吃苦的,就怕不被人当人,明里一盆火,暗里使刀子,日后一定好好“照顾”她,到时候脖子上挂根绳吊死了,谁又能怪得了她!
晓飞洗了把脸,做好了晚饭,指使乐乐给易国峰打电话。
听到小姑娘两只手捧着听筒脆生生地喊易国峰回家吃饭,晓飞鼻子发酸,她高估了自己,易国峰回家一进门,看到他的身影晓飞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易国峰出了门口就后悔了,不过是一句诗,到底是他借了岳父的势心里有疙瘩,难道还不许别人说吗?他学晓飞垮着脸的样子逗她,“还委屈呢,乐乐在呢,她笑话你。”
晓飞心里气得厉害,但要虚以委蛇,装作撒娇拍开他的手,把他拉到桌子前坐下吃饭。
夫妻吵架还有个毛病,有些拌嘴根本没有解决之道,只能翻过去不提它,对于这种情况有一个万能的解决办法,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晓飞嫌他脏。
她蒙着被子挡着易国峰的嘴和手,也掩饰自己愤恨的表情,含糊道:“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易国峰担忧地问。